以及大火。
他突然開始大口喘氣,無法抑制,直到傑夫在他背上使勁拍了一巴掌,他才猛然回過神來。
在他們匆匆吃完冰冷的午餐時,小鎮的另一端又響起了嗚咽的号角聲。
“不會一天來兩次吧?”希爾維倒抽一口涼氣,伸手捂住嘴。
“呸!”西莉雅回道,“中午?用用腦子吧,女孩!”
“那是?”
西莉雅不去理她,起身找尋帶号角的聯絡員,安排他們回應對方的訊号。
凱文·馬許已拿出随身攜帶的号角,潮濕沼澤的居民都會攜帶号角,因為在沼澤中十分容易迷路,沒有人希望當沼澤惡魔出現時還待在沼澤裡。
凱文的嘴鼓得像青蛙一樣,吹出一連串音調。
“信使的号角。
”蓄着灰胡子的克倫·馬許告訴希爾維。
他是凱文的父親,也是潮濕沼澤的村長。
“他們大概注意到了這邊的濃煙。
凱文正在用号角告訴他們這裡發生的事情,以及我們的位置。
”
“春天的信使?”亞倫問,“我們上個月才播完種啊!我還以為他們會像往年一樣,要在秋收後才來。
”
“去年秋天信使就沒來過。
”克倫埋怨道。
嚼樹根剩下的褐色泡沫汁液自他那缺了的牙縫中流出來。
“我們都很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以為今年秋天前信使也不會再帶鹽來了。
或許地心魔物曾經攻陷了自由城邦,切斷了我們之間的生命道路。
”
“地心魔物絕不可能攻陷自由城邦的。
”亞倫說。
“亞倫,閉嘴。
”希爾維低聲道,“真沒禮貌,怎麼能這樣跟長輩說話!”
“讓他說。
”克倫道,“去過自由城邦嗎,孩子?”
“沒有。
”亞倫承認。
“認識任何去過的人嗎?”
“沒有。
”亞倫回道。
“那你憑啥說這種話?”克倫問,“除了信使,從來沒有人到過自由城邦的任一座城市。
他們是唯一有勇氣穿過黑夜,周遊天下的人。
誰也說不出自由城邦和提貝溪有多大不同?如果地心魔物有辦法攻陷我們,自然也可以攻陷他們。
”
“老霍格就是來自自由城邦,”亞倫反駁道。
洛斯克·霍格是鎮上最有錢的男人。
他是鎮上雜貨鋪的老闆。
而他的雜貨鋪是整個提貝溪鎮的交易市場。
“是呀,”克倫說,“老霍格還告訴過我,對他而言,一趟旅程就夠了。
他本來打算待幾年就回去,後來覺得不值得冒險。
所以你可以問問他自由城邦是否比其他地方過得安全。
”
亞倫不願相信這種說法,世上一定有安全的地方。
但剛剛那個被逼入地窖的畫面再度浮現在眼前,他明白——夜幕降臨,那将是惡魔的世界,對人類來說,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
信使一個小時後才趕到。
他是個高個子,三十出頭,留着一頭棕色短發,以及短而濃密的胡須。
寬厚的肩膀上披着金屬鎖鍊編織而成的铠甲,外罩一襲黑色長鬥篷,加上皮褲和靴子。
他的坐騎是一匹氣勢非凡的棕色駿馬。
他接近時神情嚴肅,但擡頭挺胸,傲氣十足。
他環顧衆人,毫無困難地認出正在發号施令的地方官。
他調轉馬頭,朝她走去。
他身後跟着一輛由兩頭深棕色騾子拉的騾車。
駕車的是位吟遊詩人。
他的衣服是由色彩明亮的花布拼織而成的,椅子旁放着一把精緻的魯特琴。
亞倫從沒見過那種像是淺紅蘿蔔色的頭發。
而他的皮膚蒼白得仿佛不曾照過太陽。
他的雙肩下垂,無精打采。
一年來一次的信使總會帶位吟遊詩人同行做伴。
對于小孩以及某些愛湊熱鬧的大人而言,吟遊詩人比信使還重要。
就像亞倫印象中那樣,以前每年來的都是同一位吟遊詩人,頭發花白,但個性開朗,活力十足。
眼前這個新人比較年輕,而且看來有點陰郁。
小孩立刻圍了上去,年輕的吟遊詩人精神為之一振,疲憊之态瞬間消失。
亞倫不禁懷疑自己是否看花了眼。
轉眼間,吟遊詩人已跳下騾車,在小孩的歡呼聲中抛擲彩球。
包括亞倫在内的其他人都忘了手上的活,紛紛朝剛來的兩位外來人圍過來。
西莉雅沖到他們面前,顯然毫不讓步。
“信使來訪不會讓白天變得更長!”她大叫,“大夥快回去幹活吧!”
人群中不少人低聲抱怨,但大家還是都回去幹活了。
“你别走,亞倫。
”西莉雅說,“過來。
”亞倫将目光自吟遊詩人身上移開,和信使同時來到她的面前。
“西莉雅·貝倫?”信使問。
“叫我西莉雅就行了。
”西莉雅冷冷道。
信使瞪大雙眼,臉色一紅,胡子上方蒼白的臉頰立刻漲得通紅。
他躍下馬背,深深鞠躬。
“我很抱歉。
”他說,“我沒有多想,前任信使葛雷格告訴我人們是這樣稱呼你的。
”
“很高興得知多年來葛雷格在私底下是這樣稱呼我的。
”西莉雅說着,不過聽起來一點也不高興。
“曾經如何叫你?”信使糾正道,“不過,他過世了,女士。
”
“過世了?”西莉雅問,臉上浮現哀傷之情。
“是因為?”
信使搖頭。
“病死,不是地心魔物。
我叫瑞根,你們今年的信使,此行算是幫他遺孀的忙。
從明年秋天開始,公會将指派新的信使給你們。
”
“距離下次信使來訪還要一年半的時間?”西莉雅問,聽起來一副怒不可遏,甚至要發飙的樣子。
“少了去年秋天的食鹽,我們差點熬不過冬天。
”她說。
“這在你們密爾恩或許不算什麼大事情,但我們有半數的魚肉都因為保存不當而腐爛,還有我們的信怎麼辦?”
“抱歉,女士。
”瑞根道,“你們的鎮遠離大道,而付錢雇傭信使每年來回一個多月的旅程不是個小數目。
自葛雷格生病後,信使公會的人才一直十分匮乏。
”他輕笑一聲,搖搖頭,接着發現西莉雅的臉色顯得更難看了。
“我沒有不敬的意思,女士。
”瑞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