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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法圈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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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幾斤力氣——你要我點撥你,我也沒什麼不好點撥你的——可你要那麼些氣力做什麼?難道你也要給人馱米麼?” 甘鳳池聽他說話,似乎并無峻拒之意,當下大喜,洋洋自得地說:“大丈夫生在世間所快意者莫過于行俠仗義、鋤暴安良。

    甘鳳池曾受俠丐張長公調教,學了幾分藝業。

    可這行走江湖,幹犯是非,總得在技擊之術上多琢磨、多淬煉,方能為人上之人,是以——” “說了半天不就是要跟人打架麼?”呂元道:“打架我是不成的,你老兄要學打架就跪旁人去罷!” 甘鳳池哪裡肯這樣罷休?立時膝行而前,道:“行俠仗總免不了出手教訓些不仁不義之輩,情非得已,勢所難免。

    誠若懲治了幾個兇頑殘暴的棍痞,搭救了幾個柔弱良善的百姓,豈非也算功德呢?” 呂元聽着便笑了,道:“你懲治了什麼棍痞?又搭救了什麼良民?且說來聽聽。

    ”甘鳳池這一下精神更抖擻了,随即把平日裡替人伸冤雪恨的經曆大緻講了一通。

    最後還從懷裡摸出那一小錠銀子,捧到呂元面前,先把他在碼頭上主持公道的事說過一通,才道:“這些水陸碼頭上的包工頭家個個兒都是吃人吸血吮骨頭的蟲豸,打他一回,他老實很久。

    ”“這銀錢在他身上也是花用,在我身上也是花用——有什麼分别?” 甘鳳池聞言之下不禁一怔,暗道:自我行走江湖以來,也不知幹過多少劫富濟貧的勾當,但凡是吃我管它一樁不平之事者,無不千恩萬謝,視我如神佛現世。

    倒是這人非但不領情,還頗有幾分鄙夷我幫閑價事的神色,莫不是個癡子?正想到這裡,呂元又道:“你今日為我主持公道,劫了人錢财;安知他日不會為你自個兒主持公道,劫人錢财昵?當年蘇學士與章惇同遊過橋的故事,你老兄可曾聽說過沒有?” 甘鳳池是個白丁,自然沒聽說過。

    呂元即應聲說道:“當年蘇學士與章惇同窗,一日兩人同遊,遇見一座将斷未斷的險橋,那章惇仗着輕健矯捷,幾步竄過橋去,又躍回橋來,還嗤笑蘇學士膽小。

    學士卻道:“你日後一定是要放手殺人的。

    ”章惇不解,問他緣故,學士道:“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惜,你怎麼會顧惜旁人的生命?”日後章惇誅殺舊黨,釀成巨禍,那身首異處者,也不盡是可殺之輩。

    由此可知世事自有不由人意而愈演愈烈者。

    所以我說你今天可以為我劫财,日後未必不會為己劫财,就是這個道理。

    ” “那章惇濫殺好人,呂兄何不将他的下處告訴甘某,我這就去鋤了這禍害。

    ”甘鳳池昂首一拍胸脯,義形于色地說道:“這才是大丈夫行俠仗義的本色。

    ” 呂元看此人連蘇學士、章惇是哪朝哪代的人物都不知道,不免自悔失言。

    然而又見他嵚崎磊落,豪邁質樸,不失為忠義之士,倒可以點化點化。

    于是灑然一笑,道:“甘兄方才要我指點一、二,我倒想同甘兄訂個約——倘或有那麼一日,甘兄動了個殺人劫财的念頭,卻又不是為了替他人主持公道,到時可否請甘兄自廢武功,永遠不再做什麼行俠仗義的事?” “這有何難?”甘鳳池說着伸開五爪,自往額角上那瘤子一抓,道:“我聽一個醫道說:我頭上這瘤子是個命門;瘤在命在,瘤去人亡。

    今日我且在呂兄面前賭個咒兒——他日甘鳳池要是為了一己之私動了貪人錢财的歹念,便一抓摘了這顆瘤子,不勞呂兄費心動手!” 這一節便是呂、甘二人訂交授受的前情。

    插叙此節,正足以見“法圈功”在呂元這一宗手創之下原本沒有什麼行俠仗義、鋤暴安良的使命。

    呂元當日指點了甘鳳池一套功法,目的祇是要點化甘鳳池一個“世事不可盡出于己意”的道理。

    直陳其意言之,乃是呂元早就看出一個勢态:那些稱俠道義、愛打抱不平者之流,往往愈是得意,便愈是容易失了分寸;原本似是為了助人,一旦慣扮英雄,便難免不會把這當英雄的利害放在前面。

    而呂、甘二人的這個約訂,嗣後果然應驗。

     根據許多零散而簡略的史料——包括江南八俠的民間傳說在内——呂元在九十八歲上無疾而終,死于山東濟甯。

    死前曾告訴他的關門弟子李某:他生平最引以為憾的有三件事;其一是為了不讓甘鳳池稱他為師父,而與之義結金蘭,約做異姓兄弟。

    也因為這樣,呂元便莫名其妙地成為甘鳳池另外一群江湖同道的兄弟之一,跻身八俠之列。

    其二是既然緣着甘鳳池情面結識了了因和尙,卻未能及時渡化這淫僧,到頭來還不得不助六俠以暴止暴。

    至于其三—— 呂元極其感慨地對李某說:“想當年我受先師朝元和尙開示啟迪,念茲在茲的應須是一個“隐”字上的功夫。

    先師是亡國的貴胄,其遁迹方外,為的是參出一個苟全性命的道理。

    我追随先師才不過十年,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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