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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越活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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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個豬八戒可不一“們”。

    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我們原先也沒找上你,我們要找的是萬得福。

    結果有一回萬得福在雙和市場買起舂聯來了。

    萬得福賣春聯,就好比和尙賣肉一樣,簡直太不對勁。

    後來我們才知道:他是沖你去的——”“為什麼?我他媽礙着你們哪一個了?” “他為什麼找你我們并不清楚。

    也許是因為你老大哥的緣故——你老大哥逢人就說他有個叔伯弟弟學問多麼多麼地好。

    說不定就是這樣萬得福才想盡辦法認識你的。

    ”紅蓮說着又粲然一笑,爬身起來摟住我的背,道:“我們找上你,算是意外罷?” 我輕輕把她推遠了些,看着她脖梗、肩窩上晶晶瑩瑩的小水珠子一顆一顆地朝下滑落,有些滑不到肚臍就幹掉了、有些索性停在奶子上,彷佛知道即使是跑也跑不遠,總也逃不過馬上要幹掉的模樣。

    這情景差一點兒讓我分了心——不過起碼我的語氣應該是溫和多了:“外面街上那麼多人,再意外也輪不到我罷?” “那麼多人,也不都能認識萬得福,又同時是那彭師父的徒弟啊?” “彭師父?彭師父根本不是混事的,”我幾乎要爆笑起來:“彭師父連教拳法都是混假的,“你們”那麼厲害會不知道嗎?他隻會一套練步拳,從大陸逃出來的時候帶了幾十兩金子,花光了沒轍,當掉師母的金戒指、金耳環、金手镯,買了一把大關刀插在門口,說是開武館、教拳術、治跌打損傷,其實祇有一味藥,不論治什麼内傷外傷,都隻有那一味藥——” “高粱酒泡樟腦丸,”紅蓮搶忙說道:“樟腦丸泡高粱酒。

    對不對?這倒是遠近馳名。

    可是為什麼祇有搓他泡的樟腦丸可以止血去淤、舒筋活骨呢?為什麼祇有喝他泡的高粱酒可以治傷風咳嗽、頭疼腦熱、甚至還管治拉痢帶便秘呢?” 她說得沒錯。

    我們村子裡大大小小三百口人有病沒病會先穿過市場口去找彭師父,這是慣例。

    大夥兒願意跟着他學那套踢狗狗不咬、打貓貓不叫的爛拳法,其實也都是家裡大人的意思——因為據說凡是叫他一聲師父的看病拿藥打八折,排得上入室弟子的打對折。

    此外,彭師父的武館後門是個淋浴間,随便什麼人随時可以進去沖個涼再出來,一概免費。

    他還有個教大人們放心的規矩:自凡是跟他練過一天拳法的,出門就不許跟人打架過招,違犯了這個規矩要頂闆凳跪碎磚場子。

    我們——孩子家背後都說:這是因為彭師父的拳太爛,爛到誰也打不過,祇好不許人試手,因為一旦試出了高低,他彭師父的兩手三腳貓的功夫就無論你打幾折也沒人肯領教了。

    可是話說回來:村子裡的大人要靠彭師父的藥酒長命百歲,你又有什麼辦法? 紅蓮這樣說起來,聽着不祇像是對我一個人的種種過往熟極而流,就連對我們那一整個破爛眷村的生活環境都能如數家珍、曆曆如繪。

    我于是一聳肩、一攤手,認栽了;翻身倒回床上去,有氣無力地對着天花闆歎了口氣,道:“要幹嘛你就直說好了,我反正爛命一條,沒什麼好賠的。

    ” “我又不是那幫豬八戒,幹嘛這樣講話?”紅蓮頓了頓,咽口唾沬,彷佛狠狠呑下一口多麼大的不愉快,才勉強微笑着說:“其實,我們也不知道該不該麻煩你。

    可是有件事實在很要緊,跟這件事有點關系的人又都跟你有些來往,有些瓜葛。

    所以——”“所以你就跑來跟我打炮?” 紅蓮猛地掃我一眼,瞳人正中央迸出兩顆如星芒電火般耀眼的閃光,一瞥而逝,似有無限委屈,可又無從辯白——或者是她認為我根本無從理解!——總之,她就那麼看了我一眼,好半晌才繼續說:“我跟你打炮隻是因為我想跟你打炮;就像你跟我打炮隻是因為你想跟我打炮一樣。

    反正打炮就是打炮,不是嗎?” “這一點很對。

    ”我近乎有些負氣地用力說道。

    我心裡也許不是這樣想的,可是每當我所想的跟所講的不一緻的時候,我講話就會特别大聲,而旦會重複:“你這一點說得很對。

    ” 但是紅蓮似乎無意在打炮這個辭,或者這件事上繞什麼無聊的圈子,她的語調溫柔、語氣平和,用字非常謹愼,像是背出來的講稿一樣:“我們有一段時間誤會你接近孫家那女孩兒是别有用心的,可是後來我們發現你根本是局外人,你什麼都不知道。

    ” “那我是不是可以知道:你“們”又是哪一“們”呢?”我打了個冷顫,随即順手抓了個枕頭,緊緊抱住。

     紅蓮沒有立刻答我,臉上反而露出了一種令我覺得既陌生、又熟悉的表情——陌生的是這表情第一次出現在她的臉上,熟悉的是它讓我馬上想起那年在彭師母的菜畦旁邊看上去心神蕩漾的小五;一個在想着另一種生活、羨慕着自己永遠也不可能成為的一個狀态的那種神情。

     接着,紅蓮不知道多麼輕又多麼重地咬了兩蔔下嘴唇,咬得泛了白又潮了紅、潮了紅又泛了白,才說:“以後你會知道:我們、我們是黑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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