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兩紋銀就請留作日常用度。
”何招來看着白亮亮的五十兩銀子,心裡早已樂開了花,說了幾句客套話,也就把銀子收下了。
玉嬌龍經過兩個多月漫無目的的奔波,一身風塵仆仆,弄得心勞神瘁,這下才算暫時安定下來。
這裡雖是僻野孤村,但恬靜的田園與幽淡的茅舍,使她有如置身桃花源裡,心裡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恬靜。
夜裡,她挑燈和香姑娓娓細談,追述一些路上的遭遇。
當她談興正濃時,不料香姑偎着她卻已沉沉睡去。
玉嬌龍見她那睡态迷迷的模樣,知她已被累得筋疲力竭,又想到她為自己無端所受的種種折磨,心中不由對她産生了一種倍加憐愛之情。
于是,玉嬌龍不忍驚醒她,便輕輕地把她從懷裡移扶到床上小心地為她解脫衣裳。
不料玉嬌龍的右手剛觸到她胸旁的紐扣,香姑猛然一驚,從睡夢中伸出手來緊緊地抓住她的右手,又夢呓般地罵了兩聲,然後又沉沉地睡去。
玉嬌龍就在香姑的手剛一觸到她右腕的一瞬,突然感到一陣刺心的疼痛。
她怕驚醒香姑,強忍住了沒叫出聲來。
等她把香姑照料已畢,靠近燈前卷起袖子看時,這才發現右手腕上有幾條已成紫色的指痕,深深地陷進了腕肌之内,樣子十分怕人。
玉嬌龍立即明白了:這正是兩天前李慕白在橋上奪劍時給她留下的。
兩天來,她因心緒不好,一意趕路,竟忘了痛楚,現在安靜下來了,經香姑無意間一觸,卻又痛上心來。
她呆呆地看着自己手腕上那幾條可怕的指痕,那天橋上所發生的情景又閃現在她眼前,已經暫時談去的那種屈辱之感,也慢慢地跟着襲上心來。
玉嬌龍怎麼也弄不清楚,兩年來,曾和她交過手的除了俞秀蓮外,不管是誰,無不敗在她的劍下,連蔡九那樣的老江湖,也隻幾劍就分了高低,就是十餘年來名震河北京都的俞秀蓮,也僅僅是憑了她那過人的臂力才略占上鳳,為什麼在李慕白的面前,自己苦練的秘傳劍術卻竟如兒戲一般!剛一交手,自己手中的劍便落到他手裡去了!從留在自己腕上這幾條深深的指痕來看,更使她感到了李慕白那驚人而又難測的功力。
這不是自己的疏忽,也不是自己的失手,自己的确是慘敗在李慕白手裡了。
連手都未交就慘敗了!這真是奇恥大辱!本來有了一個俞秀蓮就已經使她發過“既生俞,何生玉”的感慨,如今又遇上了個李慕白,她更是如臨滄海了。
再說,她經過和俞秀蓮的結識和交手,她感于俞秀蓮的一片好心,同時她也覺得自己隻要照着《秘傳》全書循序苦練下去,終于會有超過她的一天。
因此,玉嬌龍對自己略差于俞秀蓮一籌終于容忍了。
可在這個李慕白面前,自己所差就不是一籌兩籌,而是顯得天淵之别了。
想到這些,她耳邊又響起了李慕白最後那幾句話來,說她的劍術“隻能升堂,終難入室”,還警告她切勿恃以橫行。
難道自己不管遵照《秘傳拳劍全書》怎樣苦學苦練,也隻能學些皮毛而不能得其奧秘嗎?!那自己還要這書何用?玉嬌龍越想越不是味,不禁又想起自己為獨占這書,竟不顧信義,幹出偷繪、放火等有負于高老師的愧心事來。
又想到自己負氣冒闖賊巢和賊魁羅小虎相遇,因此堕入情網而不能自拔,以緻被迫置門第名譽于不顧,背父離家,甘背不孝的罪名;以及高老師的出走,蔡九之誤死于自己的劍下,還有高師娘之死……這一樁樁、一件件擾亂自己的甯靜,折磨着自己良心的事情,也都是由這書引出來的。
看來此書真成了自己痛苦之源本,變為罪惡之淵蔽了。
要是書中秘傳一旦為自己學全,并真能恃以橫行天下,自己不但可以自由自在任所欲為,而且尚可賴以彌補自己的一些過失。
可眼前留在自己腕上的指痕,卻驚醒了她的美夢,也傷了她的心。
一時間,羞憤、屈辱、悔恨、疑忌一齊湧上心頭。
她突然站起身來,将裹藏在包袱裡的《秘傳拳劍全書》取了出來,一狠心,咬緊嘴唇,就在燈下恨恨地撕着,又恨恨地燒着。
一篇又一篇,随着一閃一閃的火光,在一陣青煙中化為了灰燼。
玉嬌龍手中的書愈來愈薄,她撕焚的動作也愈來愈慢。
最後,她手裡的書殘餘已不到三分之一了,玉嬌龍的手卻慢慢停止下來,兩眼呆呆地望着飄落在地的那些紙灰,她陷入了沉思。
過了很久,她才發出一聲輕微的呻吟,又把殘存的十多篇卷起,将它放進桌上的一隻瓦罐裡,把罐口封好,然後又捧起瓦罐去到屋外,找來一把鋤頭,在屋旁的一株柳樹下挖了一個洞,悄悄地将瓦罐埋了下去。
日子一天天過去,玉嬌龍和香姑已經完全習慣于這裡的生活。
玉嬌龍平時很少出戶,常常獨坐屋裡默默沉思,恬靜中略帶些兒索寞。
香姑則是帶着一陣嬉笑,不停地竄進竄出,給這已經顯得破舊的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