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平添了一股新意。
何招來自從她二人來了以後,日子也過得頗為稱心,不但并未因此增加他的負擔,反而給他減輕了許多勞累。
他每天盡可放心大膽的去串村售貨,再不用愁家裡被偷被盜和燒火做飯的事情。
轉眼端午節已過,天氣漸漸熱了起來。
何招來見自己的雜貨生意也很得手,便想趁香姑“夫婦”在此,有人替他看家之便,進京城去辦點貨物回來。
他主意已定,便來和香姑商量,說他此番進京,多則二十天,少則半月,便可回來,家裡的事,一切交托香姑照料。
香姑當然滿口答應下來。
何招來将一切安排收拾停當,第二天就上路了。
臨行前,香姑偶然想起玉小姐在家時最愛吃京城前門外五芳齋的一口酥,她見玉小姐近來經常郁郁不樂,想給她一個喜出望外,逗她高興一下,便取出幾兩銀子,背着玉嬌龍來找她舅舅,托付他說:“你外甥婿最愛吃京城裡的一口酥,敢煩勇舅回來時順便到前門外的五芳齋去給捎兩盒回來。
”香姑把銀兩交給她舅舅後,還不放心,又叮囑道:“舅舅記住,一口酥一定要前門外五芳齋的。
”
何招來離了留村,一路曉行夜宿,經過五六天的奔勞才到達京城,他在永定門外找了一家客店莊下,歇腳一宵,第二天便忙着上街采辦他的雜貨去了。
這京城乃是繁華之地,各種日用雜貨真是應有盡有,何招來隻消一天功夫,便已采購齊備。
他将雜貨運回客店後,見天色尚早,閑着無事,便去尋了一家茶館喝茶聽書。
這場書,說書人說的是《風塵三俠》,講的是隋朝末年大臣楊素府裡歌妓紅拂慧眼識英雄,看中李靖,半夜相投,随他私奔的故事。
何招來聽後不覺觸動心懷,又勾起他對香姑“夫婦”來曆的疑慮,他覺得說書人說的《風塵三俠》中的那位李靖,簡直就和春龍一般模樣,也是少年英俊,氣宇軒昂,也是風度翩翩,一表人材。
何招來又想起他和香姑初到那天,為付日常生活用度,一出手就是紋銀五十兩,若非富貴人家的公子,哪有這般品貌,哪會這麼大方。
再說,香姑雖然長得也很秀麗,但畢竟是個丫頭,哪有富貴人家公子娶丫頭為妻之理!
就是他二人兩廂情願,春龍堂上父母也斷不能容。
何招來越思越想越覺可疑,他猜想她二人多是像紅拂與李靖一般私奔的了。
他想着想着,心裡不禁萌起一種貪婪和僥幸的念頭,便暗暗下定決心,等明日去玉府探探口風再說。
第二天,何招來一早起床,吃過早飯,在附近街上買了幾樣土産,提着就徑向玉府走去。
他一路走一路想:香姑的婚配若真是由玉夫人作的主,隻要自己到了玉府,一問香姑就可從下人口中探得明自;若是私奔,又看他們怎樣應付自己,好歹尋個機會敲他一敲,說不定還能索他百十兩銀子,也比自己辛苦奔勞做一年的雜貨生意還強。
何招來想着想着,不覺已到了玉府門前。
他向守在門外的兩名帶刀衛兵報了名姓并說明來意,衛兵便将他帶進門去交給司門人常大爺盤詢去了。
因何招來幾個月前也曾來過玉府,常大爺一下就認出他來。
便忙将他帶到門旁候差房裡坐定,聽他說明來意後,隻說了句:“你且候着,我去給你通報。
”
便進府去了。
何招來見常大爺并未談起香姑已經嫁人離府之事,心裡更加猜疑起來,暗想:香姑雖是一個丫頭,但嫁人離府這樣的大事,司門人哪會有不知之理?而常大爺卻竟然似若不知,可見正如自己所疑,香姑多是私奔的了。
但他又一轉念:香姑若是私奔,常大爺也定然知道,看常大爺卻又毫無半點驚詫神色,似若香姑仍在府中一般,這又使何招來感到困惑不解了,心中引起一陣迷亂。
正在這時,沈班頭瘸着腿跨進候差房來了。
他把何招來打量了一眼,問道:“老哥從哪裡來?有何貴幹?”
何招來:“從安國留村來。
是來看看我外甥女香姑的。
”
沈班頭又看了看他放在桌上的幾樣土産,漫不經心地問道:“老哥是專程而來,還是順便來的?”
何招來遲疑了會,才說道:“是專程來看看香姑的。
”
沈班頭:“可已找好落腳地方?”
何招來:“住永定門外安平客店。
”
二人正問答間,常大爺手裡拿着十兩銀子已從内院走了出來,對何招來說道:“我已将你來意禀告了少夫人。
少夫人傳話下來,說香姑卧病在床,不便相見。
念你遠來不易,特送你十兩銀子以作回家盤費。
你下次有便進京時,可再來和香姑相見。
”常大爺說完便将銀子遞了過去。
何招來卻不肯伸手去接,忙說道:“我走了幾百裡路程,豈是為錢來的。
香姑既然病了,我當舅舅的哪能忍心不看看她就這樣轉去。
還望老哥代為禀求少夫人,讓我舅甥相見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