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大爺:“香姑住在内院樓上,又緊靠玉小姐閨房,玉府家規謹嚴,哪能讓外人進到内院!少夫人是斷斷不會應允的。
聽少夫人說香姑病也不重,過幾天就會痊愈,少夫人、玉小姐待人一向寬厚,自會看照香姑,你就放心回去好了。
”
何招來:“香姑既然病又不重,出來讓我見見何妨。
想我何招來是個苦命人,自己無兒無女,妹子又死在西疆,就留下這個香姑,也算是我在這陽世上的唯一親人,我将來還想靠她養老,聽見病了,心裡更是着急,還求老哥代禀少夫人,懇求開恩止我舅甥一見。
”
常大爺見他說得懇切可憐,便又轉身進入内院去禀告少夫人去了。
沈班頭隻默默地坐在一旁各自吸他的煙,等常大爺轉身進入内院去後,才帶着安慰的口氣對何招來說道:“老哥不用着急,少夫人是個慈悲心腸,她會應允讓你們舅甥相見的。
”
何招來沒吭聲,嘴角邊掠過一絲狡詐的笑意。
這卻已被沈班頭看在眼裡。
一會兒。
常大爺出來對何招來說:“少夫人傳話出來,叫你進去,她要見你。
”
何招來提着土産跟在常大爺後面向内院走去。
來到院内庭前階下,已有一名仆婦等在那裡了。
何招來又由仆婦帶着進入正廳,少夫人已經端坐廳裡。
何招來忙上前請安并呈上土産,少夫人點點頭,說道:“你遠來辛苦了。
聽說你一定要見見香姑,難道你就毫不顧及我們侯門的規矩。
”
何招來:“不敢,不敢!小的是個走鄉串戶的貨郎,實實不懂得侯府的規矩。
小的也不敢妄求進入内院,隻求把香姑叫出來讓小的一見就行了。
”
少夫人:“要是香姑不肯出來呢?”
何招來:“小的是香姑在這陽世上唯一的親人了,除非她已不在人世。
不然,她是不會不見的。
”
少夫人默然一會,然後正色說道:“實不瞞你,香姑已于數月前私逃,我府正在暗中查訪她的下落。
她雖是個丫頭,畢竟有損玉府風範,因此并未張揚,就連府裡下人都不知曉。
你雖是她舅舅,因平時極少往來,故未疑涉及你。
你既來了,就趁此告知你一聲,你要善處才是。
”少夫人随即喚人取出銀子百兩交給何招來,又說道:“念你孤獨無靠,特送你紋銀百兩,你拿去添作本資,安排好今後的日子,這事就都不再提了。
”
少夫人說完後,也不等他回話,回頭說了一聲:“來人!把何招來送出府去。
”話音剛落,便有兩名管事從廳外走了進來,站在何招來身旁,含威帶促地逼視着他。
何招來本想再找些措詞賴索一番,聽少夫人話語軟中有硬,硬中有軟,已感虧理三分,又在兩名管事的脅逼下,更感到侯府的威嚴,哪裡還敢多說。
好在手裡已經拿到一百兩紋銀,也就心滿意足地随着管事退了出來。
這時,沈班頭正在玉府門前溜哒,見何招來出府來了,便上前和他搭話。
沈班頭根本不問及他是否見到香姑的事兒,隻和他閑扯一些京城内哪裡鬧熱、哪裡好玩的閑話。
閑扯間,何招來忽然問道:“老哥可知前門外是否有家名‘五方齋’的京果鋪?”
沈班頭:“有的。
那是一家有名的老店鋪,就開設在正街左手。
”
何招來:“多承老哥指點。
”說完便想抽身離去。
沈班頭忙喊住了他,問道:“那鋪裡的果點雖多,但真正有名的也隻幾樣,不知老哥想去買點什麼?”
何招來:“有人托我給捎兩盒‘一口酥’回去。
”
沈班頭心裡暗暗一驚,又說道:“正中。
‘一口酥’是那鋪裡的名産。
隻是價錢貴極,京城裡一般人家是享用不起的。
托老哥捎帶此品的想定是位講究的朋友。
”
何招來不自在地笑了笑:“哪裡,哪裡,隻不過是位同行中的夥計,也許他是帶去送人的。
”說完便忙告辭沈班頭,勿匆向北走去。
沈班頭站在玉府門前望着何招來匆匆走去的背影,心裡暗說:“‘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玉小姐和香姑原來卻在他家裡!”
原來自三月前玉嬌龍和香姑偷偷逃離玉府以後,玉大人聞報憤怒已極,曾拔劍擊桌,發誓要與玉嬌龍永斷父女之情,還借用了鄭莊公‘不及黃泉無相見也’一句話來作誓詞。
他直被氣得兩日水米未沾,三日未上衙署,不到半月,便已須發全白,好似突然老去十年一般。
玉夫人本已卧病在床,聽到玉嬌龍出走的消息後,隻是日夜悲泣,病情日益加重,一連三月,拒不服藥,惟時時低喚着玉嬌龍的小字,已是奄奄一息。
府内一切事務,全賴少夫人鸾英一人統率承擔。
好在鸾英平時心性大度平和,對下人也頗休恤厚道,府内上下,無論老少男女,也多服她提調,把府内大小家務安排得井井有條。
鸾英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