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笑:“恐怕,他在天天催你們回款吧?”
劉詩韻根本沒有聽孫略在說什麼,面前這個曾經癡情傻氣的情人,已經變成令人膽寒的殺手!
董玉梁說:“孫略,你分析的都對,我也知道不是你的對手。
今天請你來,就是想問你,為什麼這麼和我們過不去?你所使的手段已經超過了一般意義上的商業競争。
比如,你為了造成我們的定位失誤,派人裝扮購房者誤導我們。
”
孫略沒有回避,他直視着董玉梁說:“董兄,你知道你們這個盤的來曆嗎?這個盤是忘恩負義巧取豪奪的結果,差點導緻一個人傾家蕩産。
這樣的盤、這樣的公司是一般意義上的商業運做嗎?另外,派人砸我的售樓處、毀我的廣告牌、在報紙上污蔑我的盤,也是一般意義上的商業競争嗎?”
董玉梁頓時沒有話了。
孫略誠懇地說:“董兄,我們是好朋友,你的人品和才智我一直仰慕。
我勸你一句,你上的這艘船是一艘注定要沉沒的船,及早下船,我打它也暢快。
而且,我希望早日結束這場戰争,把這個盤交給嶽子山或者别的正派公司來做,減少損失,對社會也好。
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做淩霄大廈,已經為你半途而廢痛惜不已,這個盤失敗,對兄的名聲又是很大損害。
咱們做專業的人,在社會上混的是名聲,何必為一個受到社會鄙視的公司自毀名譽,請董兄三思。
”
董玉梁露出痛苦的神色,他沉吟了片刻,神色堅毅地說:“孫略,你說的話我已經思考過多遍,我不能留下詩韻一個人受苦,就是眼看着毀滅的深淵,也要陪她走到底!”
一陣酸楚的感覺,差點把孫略的眼淚催出來,眼前的董玉梁活脫脫就是當年為劉詩韻坐牢的孫麓野,癡情悲壯。
孫略由衷地說:“董兄,那就做吧!無論到哪天,你都是小弟最欽佩的兄長。
”
接着,孫略長歎一聲,對劉詩韻說:“劉副總真有魅力,又是一個為愛而獻身的癡情人!”
劉詩韻當然知道孫略在說什麼,慚愧地低下頭。
三個人沉默了一會兒,詩韻覺得透不過氣來,對董玉梁說:“玉梁,我想單獨和孫略談談,你出去轉轉好嗎?”
董玉梁溫柔體貼地說:“好,等你們談完,打電話給我,我請你們吃飯。
”
董玉梁朝孫略點點頭,走了。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麓野,麓野,是你嗎?”劉詩韻淚流滿面地喊,把手伸向孫略。
盡管早有相見一天的準備,盡管經曆了生與死的輪回,盡管仇恨火焰曾那麼熾烈地灼燒,盡管是屈辱的淚水曾那麼長時間地浸泡。
在這聲熟悉的,當年如聞仙樂的稱呼中,孫略還是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
倆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慢慢地,慢慢地,一切都消退了,孫略輕輕地抽回了手,他眼中還噙着淚光,但聲音已經冰冷似鐵:“對不起,我不是孫麓野,孫麓野已經死了。
”
劉詩韻大聲說:“不,你就是麓野,你就是,當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孫略平靜地說:“是的,我是孫麓野留在這個世界的軀殼。
那天夜晚,還記得那個中秋之夜嗎?在你那美麗的朱唇輕輕的一張一合中,孫麓野被摧毀了,他對世界的一切信念,他賴以生活的一切情感,他對生活的最後希望,他有生以來惟一的愛情,心中的仙子,都在這一刻被摧毀了!還記得你的那些話嗎?還記得孫麓野那哀求的一跪嗎?可能你想不起來了,畢竟一個孤兒可憐的愛情,一個社會最下層青年可笑的癡情,在巨大的權勢和财富面前是微不足道的。
”
劉詩韻臉色蒼白默默無言。
“那天晚上,心已經被掏空,精神已經崩潰的孫麓野,消失在月色中的時候,他就死了,剩下的隻是一具遊魂孤鬼的軀殼。
”
“麓野,我……”
孫略一擺手,凄冷地說:“本來,你早已背叛、抛棄了孫麓野,還要利用他最後一點價值,讓他替你坐牢。
當那個癡情的傻瓜在看守所裡日夜思念自己的仙女,咬緊牙關掙紮的時候,自己的仙女卻在别人的懷抱中享受着快樂,甚至連那區區五萬元都不肯出,生怕傻瓜出來壞了好事。
他如何能不崩潰?”
劉詩韻羞愧難當。
孫略接着說:“這個遊魂孤鬼,這個可笑的瘋子,盡管失去了一切,但還可以靠揀拾垃圾箱裡的殘羹剩飯苟延生命,還可以沉浸在與心中仙女的婚禮進行曲中了此殘生。
但是這樣一點甚至不叫人的生趣都不給,你們像踩死一隻蝼蟻一樣踩死了他。
在那個夜黑風高的夜晚,這個瘋子被丢下懸崖。
”孫略從西服口袋裡掏出自己被摔的血肉模糊的照片,扔在了劉詩韻面前。
劉詩韻看着照片,吓得叫起來,她不敢看孫麓野的慘狀。
孫略說:“你知道孫麓野,被扔下懸崖前最後的兩句話嗎?”
劉詩韻淚眼望着孫略。
孫略眼淚終于湧了出來:“他說的是‘結婚’,在掉下山崖的一瞬間,他喊的是‘詩韻’,這兩句話就是那個傻小子生命的全部!”
劉詩韻受不了了,伏在桌上痛哭起來。
劉詩韻哭了一會,稍微平息下來,說:“麓野,我對不起你,我當時也有自己的苦衷。
”
孫略鄙夷地笑了:“你總是能為自己尋找出合适的理由。
但我永遠不能理解的是,為什麼一個溫情脈脈的仙女信誓旦旦地要把自己給心愛的人,一夜之間就變成了冷酷無情的魔女?一個并不放蕩的女人,一夕之間抛棄了男友,和一個卑鄙陰鸷的人雙宿雙飛,究竟是什麼東西有這麼大的魔力?一個曾對愛人情愛如火的女子,雖然可以變心,但總可以對把自己視為生命的男人好一些,讓他體面地被拒絕少受些傷害,在他崩潰時救他一把讓他苟延殘喘,卻是那樣羞辱他、撕碎他,把他推向深淵,無動于衷地看着他毀滅!這些,說一句‘對不起’就完了嗎?這就是你的苦衷嗎?”
劉詩韻面色通紅,不敢擡起頭來。
“天可憐見,這要命的一摔竟然讓孫麓野清醒了,當孫麓野從鬼門關逃回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面目全非了,連自己的名字也不能用了。
從此他被掏空的軀殼裡,裝載的隻有仇恨。
他掙紮回到這座城市裡,一無所有、舉目無親,饑餓貧窮環繞着他。
當他的仇人杯斛交錯、高朋滿座時,他在冰冷的寒夜裡四處乞讨;當仇人歡天喜地過年的時候,他在冰冷的屋裡靠喝涼水忍受饑餓。
他沒有垮下來,支撐他活下來的惟一目标就是複仇
劉詩韻默然無言,臉色又蒼白起來。
“後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