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
不久之後,我來到病房樓三樓,拜訪了三〇三号病房。
如石倉醫生所說,因為急性盲腸炎手術而住院的神屋刑警,确實很無聊地在等待出院時間的到來。神屋先生看到突然來訪的我,好像看到了老朋友般,表現出非常歡迎的态度。
“哎呀,你來了!”
穿着睡衣的刑警非常有精神地從床上坐起來,一邊抓着斑白的頭發,一邊滔滔不絕地說着,一副現在就可以一起去喝酒暢談的樣子。
“突然在工作中覺得痛苦不堪,隻好馬上就醫,診斷的結果隻是單純的盲腸炎。我實在太丢臉了。但當時的盲腸炎狀況已經相當嚴重,不立即動手術的話會有危險,隻好緊急入院接受手術。唉!到了這個年紀了還得盲腸炎,真是傷腦筋。幸好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你呢?有盲腸炎的經驗嗎?”
“我運氣好,盲腸還乖乖的待在肚子裡。”
“還是不要大意的好——唔?對了,推理小說的大作家怎麼會突然來看我?一定有事吧?”
神屋刑警的眼神馬上變得銳利,盯着我的臉開口:
“該不會是為了那個事件吧?”
“嗯,正是為了那個事件。”
我點頭,老實地回答。
“我從腦神經科的石倉醫生那裡聽說了那個事件。就是關于發生在深泥丘神社的分屍事件。”
“你想了解和那個事件有關的事?”
“嗯——正是。”
“原來如此——那,請坐。”
病房并不寬敞。我謹慎地走到病床邊,說了一聲“不好意思”,然後坐在病床邊的折疊椅子上。
“報紙和電視完全沒有報導那個事件的原因是什麼?是不是有違反新聞報導規範的情節?”
我首先提出這個疑問。但是刑警一臉嚴肅地先回答“不是”,然後才說:
“是出自于媒體業者的自我約束。”
“因為犯罪的行為太可怕、太詭異嗎?”
“不是,也不是那樣——”
刑警抓抓自己斑白的頭,又說:
“焚燒已經被分屍的屍體是事實,但這是不是一起殺人事件,卻是個問題。總之這個問題很微妙,所以……”
又是“微妙”嗎?和剛才石倉醫生的說法一樣。但是……
“聽說已經抓到兇手了?”
“是。很快就抓到兇手了。”
“那……兇手是怎麼樣的人物呢?為什麼會做出那樣的事情?還有,聽說屍體被切割成五十個部分?”
“沒錯。”
刑警仍然是一臉的嚴肅,點頭說:
“他把切割成五十個部分的屍體,拿到神社境内的垃圾場焚燒時,被人發現了,因此很快就被逮捕。屍體雖然已經被燒成半熟的狀态,但經過确認後,确實是五十個部分沒錯。”
隻是這一部分的情節,就足以說明這個事件果然很詭異。
“兇手是——”
刑警繼續說:
“讓人很驚訝。兇手竟然是那座神社的住持。他的名字是堂場正十。”
“堂場?”
“禦堂筋的‘堂’,場所的‘場’——是一位還不到四十歲的年輕住持。幾年前他的父親突然去世後,他便繼承了住持的職位。根據他周圍的人的說法,他是一個非常敦厚又能辨别是非的好人。”
“哦。”
兇手是神社住持之事固然令人意外,卻讓我有種期待落空的感覺。那麼,******呢?和這個事件無關嗎?
“可是,那位堂場先生為什麼要那麼做呢?”
“讓人煩惱的問題就在此了。”
刑警的眼神更加銳利了——我覺得是這樣的。
“接獲發現者的通報後,警方立刻派了最靠近現場的派出所員警前往了解。據說員警到達的時候,那位堂場先生的精神狀态很不正常。”
“不正常……你是說堂場先生的精神不正常?”
“可以說他瘋了。不知道能不能用這樣一句話概括,總之,當時的他處于非常激動的狀态中,聽說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好不容易控制住他激動的情緒。”
或許是……對!他被******附身了。會是那樣嗎?
根據神屋刑警的描違,我很自然地朝着那個方向想。但我也很快的告訴自己“不是那樣”。我想起石倉醫生先前說的話,他說******和水或火的惡靈不是一樣的東西,不是會做什麼不好的事情的東西。
“警方當場要逮捕他時,因為他很激動,所以花了一些時間才讓他平靜。但他的情緒平複下來後,卻沒有人聽懂他說的話。他不再反抗,情緒也不再那麼激動,隻是一再地說:無論如何自己非得把那個切割成五十個部分不可。他不斷地那麼說……”
“知道死者的身分了嗎?”
我試着問問看。
“死者的年齡和性别呢?”
結果刑警皺着眉,緊閉着嘴巴好一會兒,才開口這麼回答:
“不清楚——還在進行DNA的鑒定。”
“五十個部分是怎麼切割的呢?能具體地說清楚嗎?”
“你想聽?”
“——嗯,是的。”
“聽了之後你可能會覺得不舒服,不過,我就說吧!反正也沒有不能說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