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妾看宦官中之忠義可托者,莫如穆順。
當令寄此書。
”乃即召穆順入屏後,退去左右近侍。
帝後大哭,告順曰:“操賊欲為魏王,早晚必行篡奪之事。
朕欲令後父伏完,密圖此賊,而左右之人,俱賊心腹,無可托者。
欲汝将皇後密書,寄與伏完。
量汝忠義,必不負朕。
”順泣曰:“臣感陛下大恩,敢不以死報?臣即請行。
”後乃修書付順。
順藏書于發中,潛出禁宮,徑至伏完宅,将書呈上。
完見是伏後親筆,乃謂穆順曰:“操賊心腹甚衆,不可遽圖。
除非江東孫權,西川劉備,二處起兵于外,操必自往。
此時卻求在朝忠義之臣,一同謀之。
内外夾攻,庶可有濟。
”順曰:“皇丈可作書覆帝後,求密诏,暗遣人往吳、蜀二處,令約會起兵,讨賊救主。
”伏完即取紙寫書付順。
順乃藏于頭髻内,辭完回宮。
原來早有人報知曹操。
操先于宮門等候。
穆順回遇曹操,操問:“那裡去來?”順答曰:“皇後有病,命求醫去。
”操曰:“召得醫人何在?”順曰:“還未召至。
”操喝左右,遍搜身上,并無夾帶,放行。
忽然風吹落其帽。
操又喚回,取帽視之,遍觀無物,還帽令戴。
穆順雙手倒戴其帽。
操心疑,令左右搜其頭發中,搜出伏完書來。
操看書中言語,欲結連孫、劉為外應。
操大怒,執下穆順于密室問之,順不肯招。
操連夜點起甲兵三千,圍住伏完私宅,老幼并皆拏下;搜出伏後親筆之書,随将伏氏三族盡下獄。
平明,使禦林将軍郄慮持節入宮,先收皇後玺绶。
是日帝在外殿,見郄慮引三百甲兵直入。
帝問曰:“有何事?”慮曰:“奉魏公命收皇後玺。
”帝知事洩,心膽皆碎。
慮至後宮,伏後方起。
慮便喚管玺绶人索取玉玺而出。
伏後情知事發,便于殿後椒房内夾壁中藏躲。
少頃,尚書令華歆引五百甲兵入到後殿,問宮人:“伏後何在?”宮人皆推不知。
歆教甲兵打開朱戶,尋覓不見;料在壁中,便喝甲士破壁搜尋。
歆親自動手揪後頭髻拖出。
後曰:“望免我一命!”歆叱曰:“汝自見魏公訴去!”後披發跣足,二甲士推擁而出。
原來華歆素有文名,向與邴原、管甯相友善。
時人稱三人為一龍:華歆為龍頭,邴原為龍腹,管甯為龍尾。
一日,甯與歆共種園蔬,鋤地見金。
甯揮鋤不顧;歆拾而視之,然後擲下。
又一日,甯與歆同坐觀書,聞戶外傳呼之聲,有貴人乘軒而過。
甯端坐不動,歆棄書往觀。
甯自此鄙歆之為人,遂割席分坐,不複與之為友。
後來管甯避居遼東,常帶白帽,坐卧一樓,足不履地,終身不肯仕魏;而歆乃先事孫權,後事曹操,至此乃有收捕伏皇後一事。
後人有詩歎華歆曰:
華歆當日逞兇謀,破壁生将母後收。
助虐一朝添虎翼,罵名千載笑龍頭。
又有詩贊管甯曰:雪國
遼東傳有管甯樓,人去樓空名獨留。
笑殺子愉貪富貴,豈如白帽自風流?
且說華歆将伏後擁至外殿。
帝望見後,乃下殿抱後而哭。
歆曰:“魏公有命,可速行!”後哭謂帝曰:“不能複相活耶!”帝曰:“我命亦不知在何時也!”甲士擁後而去,帝捶胸大恸。
見郄慮在側,帝曰:“郄公,天下甯有是事耶!”哭倒在地。
郄慮令左右扶帝入宮。
華歆拏伏後見操。
操罵曰:“吾以誠心待汝等,汝等反欲害我耶!吾不殺汝,汝必殺我!”喝左右亂棒打死。
随即入宮,将伏後所生二子,皆鸩殺之。
當晚将伏完、穆順等宗族二百餘口,皆斬于市。
朝野之人,無不驚駭。
時建安十九年十一月也。
後人有詩歎曰:
曹瞞兇殘世所無,伏完忠義欲何如?可憐帝後分離處,不及民間婦與夫。
獻帝自從壞了伏後,連日不食。
操入曰:“陛下無憂。
臣無異心。
臣女已與陛下為貴人,大賢大孝,宜居正宮。
”獻帝安敢不從;于建安二十年正月朔,就慶賀正旦之節,冊立曹操女曹貴人為正宮皇後。
群下莫敢有言。
此時曹操威勢日甚,會大臣商議收吳滅蜀之事。
賈诩曰:“須召夏侯敦、曹仁二人回,商議此事。
”操實時發使,星夜喚回。
夏侯敦未至,曹仁先到,連夜便入府中見操。
操方被酒而卧,許褚仗劍立于堂門之内。
曹仁欲入,被許褚當住。
曹仁大怒曰:“吾乃曹氏宗族,汝何敢阻擋耶?”許褚曰:“将軍雖親,乃外藩鎮守之官;許褚雖疏,現充内侍。
主公醉卧堂上,不敢放入。
”曹操聞之,歎曰:“許褚真忠臣也!”不數日,夏侯敦亦至,共議征伐。
敦曰:“吳、蜀急未可攻,宜先取漢中張魯,以得勝之兵取蜀,可一鼓而下也。
”曹操曰:“正合吾意。
”遂起兵西征。
正是:
方逞兇謀欺弱主,又驅勁卒掃偏邦。
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