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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憶似水年華 第二部 在少女們身旁(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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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因為她感覺到人家從她嘴裡撷取諷刺挖苦、味道醇厚、難以忘卻的東西,她才這麼說的。

    大衛·科波菲爾 我們很尊重一些人的聰明才智,采取謹慎而又小心翼翼的不偏不倚态度拒絕譴責保守主義者的想法。

    德·維爾巴裡西斯夫人正屬于這種人。

    我外祖母和我,經常聽到她坦率地表達一些很先進的見解–不過,還沒有先進到贊同社會主義的地步。

    社會主義是她的眼中釘,我們幾乎認為,在各種事情上,真理的尺度和典範都在她身上了。

    當她對自己的提香的畫,她的城堡的廊柱,路易-菲利浦談話的幽默發表評論時,真是她說什麼我們信什麼。

     但是,那些談起埃及繪畫和伊特魯立亞①銘文來令人着迷的學識淵博的學者,談起現代作品來可就太平常了。

    我們不得不自忖,對于他們擅長的那些學問,是否我們估價太高,因為他們對波德萊爾的研究很簡單,平平常常,而他們對現代作品的研究就連這種平平常常都顯不出來。

    當我就夏多布裡昂、巴爾紮克、維克多·雨果向德·維爾巴裡西斯夫人提問時–往昔她的父母全接待過這些人,她自己也隐約見過他們–她嘲笑我對這些人十分佩服。

    象她剛剛對一些貴族大老爺或一些政治家講一些挖苦的話一樣,也對他們講上一些挖苦的話。

    她對這些作家品評很苛刻,說他們正是缺少下列的優秀品質:謙虛,不自我炫耀,滿足于一種樸實的藝術,恰到好處而不再多加一筆,避免口若懸河以顯得可笑。

    随機應變,總之,缺少那些判斷适度,簡單樸素的品格。

    人們告訴她,一個真正有價值的人會達到具有這些品格的高度。

    看得出來,她毫不猶豫将一些人放在這些作家之上。

    也說不定那些人由于具有這些品格,确實能勝過巴爾紮克、雨果、維尼式的人物,或在一間客廳裡,一次學會上,一次大臣會議上,能勝過莫萊②,馮塔那③,維特羅爾④,貝索⑤,巴斯基埃⑥,勒布倫⑦,薩方迪⑧,或達呂⑨。

     ①(前)伊特魯立亞為意大利古地區名。

    
②莫萊伯爵(1781-1855),參加過第一帝國zheng府,後擁護七月王朝,1836-1839年任路易-菲利浦zheng府的首相。

    
③馮塔那(1757-1821),曾擁護法國大革命,但又被革命暴力吓破了膽。

    為重建帝國的倡導人之一。

    ”百日事變”時,他沒有響應拿破侖的召喚,因此得到路易十八的青睐,曾任國務大臣。

    
④維特羅爾男爵(1774-1854),曾在孔德反革命軍隊中戰鬥,後投到帝國一邊,但又參與了泰勒朗的-陰-謀活動,無論是查理第十還是路易-菲利浦都未能使他實現自己的野心,但他始終是狂熱的保皇黨。

    
⑤貝索(1816-1880),因政治活動成功先後獲男爵及公爵稱号,1851年拒絕效忠第二帝國。

    1871年以後,曾被任命為高師校長。

    
⑥巴斯基埃(1767-1862),恐怖時期被關進監獄,效忠帝國和路易十八,參加過黎希留和德卡茲内閣,被路易-菲利浦任命為元老院主席。

    
⑦勒布倫(1785-1873),七月王朝時期大為走紅,拿破侖第三接納他進了參議院,寫過不少悲劇、詩歌。

    
⑧薩方迪伯爵(1795-1856),先後效忠于拿破侖和路易十八、查理第十、路易-菲利浦。

    
⑨達昌(1767-1829),先擁護革命,恐怖時期被捕入獄。

    曾為拿破侖勇敢作戰。

    1819年成為法蘭西元老院成員。

    
“這就象司湯達的小說一樣。

    你好象很佩服司湯達,可你如果用這種語氣與他談話。

    那就會叫他大吃一驚了。

    我父親在梅裡美先生–至少這一位是個天才人物–家裡經常見到司湯達,他常常對我說佩耶(這是他的真名)俗不可耐,但在晚宴上又十分風趣,叫人簡直無法相信他會寫出那樣的書。

    再說,你大概也看到了,德·巴爾紮克先生對他極度贊美時,他是怎樣聳肩膀來回答的。

    至少在這一點上,他是出身高貴的人。

    ” 所有這些偉人,她都有他們的真迹。

    她的家庭與這些人有過這樣特殊的關系,她以此自誇,似乎認為與象我這樣未能與這些人有所交往的年輕人相比,她對這些人的評論更為正确。

     “我認為我可以談論他們,因為他們常到我父親家裡來。

    正如很有風趣的聖伯夫所說,有關這些人,應該相信就近看見過他們而且能夠對他們的價值作出更正确的評價的人。

    ” 有時,馬車在耕地之間走上一條上坡路,我們對田地感受更真切,上坡路給田地加上了真實的印記。

    像從前某些大師給自己的畫幅添上一朵珍貴的小花一樣,也有幾株猶豫不決的矢車菊,與貢布雷的矢車菊十分相像,追随着我們的馬車。

    很快,我們的馬匹就把這些矢車菊甩在後面了。

    但是,再走幾步,我們又遠遠看見另一株在等待着我們,早在草從中、在我們面前豎起了它那藍色*的小星。

    有幾株更大着膽子走過來,立在路邊。

    于是,這些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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