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雙唇上得到快感,這對我還不夠,我還要給她的雙唇以快感。
同樣,我希望進入她内心的,在那裡停駐的對我的想法,不僅僅給我帶來她的注意,而且還有她的欽佩,她的欲|望,要迫使她記住我,直到我能與她重見那一天。
我隻有一小會時間。
我已經感到姑娘們見我如此呆立在那裡,已開始笑起來了。
我口袋裡有五個法郎。
我掏出這五個法郎來。
為了使她聽我說話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我把這個硬币在她眼前放了一會,然後才向這個美麗的姑娘解釋我委托她辦的事:
“看來你象是本地人,”我對釣魚女郎說,”你能熱心幫我跑一趟嗎?必須到一個點心鋪子門口去,據說這店鋪在一個廣場上,可我不知道在哪,那裡有一輛馬車在等我。
再等一下!……為了不緻混淆,你就問這是不是德·維爾巴裡西斯侯爵夫人的馬車。
此外,你要看清楚,這輛馬車有兩匹馬。
”
我就是想讓她知道這些,以便她對我産生很深的印象。
當我道出”侯爵夫人”和”兩匹馬”這幾個字以後,突然感到極大的平靜。
我感覺到釣魚女郎會記得我,想與她重逢的欲|望也伴随着對于再不能與她重逢的恐懼在消散而部分地消散。
我似乎覺得剛才已經用肉眼看不見的嘴唇觸及了她的内心,而且我很讨她的歡喜。
這樣強占她的精神,這種非物質性*的占有,也與占有肉體一樣,使她去掉一些神秘感……
我們下坡,朝于迪邁尼爾駛去。
驟然間,我心中充滿了深深的幸福。
自貢布雷以來,我并不常常有這種幸福感,這與馬丹維爾的鐘樓賦予我的幸福頗相類似。
但是這一次,這幸福感是不完全的。
在我們所循的驢背形馬路縮進去的地方,我剛剛隐約看見了三株樹木,大概是一條林蔭道的入口,構成了我并非第一次見到的圖案。
我無法辨認出這幾株樹木是從哪裡獨立出來的,但是我感到從前對這個地點很熟悉。
因此,我的頭腦在某一遙遠的年代與當前的時刻之間跌跌撞撞,巴爾貝克的周圍搖曳不定,我自問是否整個這一次散步就是一場幻覺,是否巴爾貝克是隻有我想像中才去過的地方,是否德·維爾巴裡西斯夫人就是小說中的一個人物,而這三株老樹,是否就是從你正在閱讀的書籍上面擡起雙眼來時重新找到的現實。
它向你描繪出一個環境,人們最後會以為自己确實置身于這個環境之中了。
我凝望着這三株樹,我看得清清楚楚。
但是我的頭腦感覺到它們掩蓋着某種東西,我的頭腦抓不住,就像有些物件放得太遠,我們伸直了胳膊,手指頭也隻能碰着那物件的封套,而一點沒抓住那物件一樣。
這時,我們稍事休息,再使一個猛勁伸出胳膊去,極力達到更遠的地方。
但是對我來說,要讓我的思想能這樣集中起來,使一個猛勁,我必須獨自一個人才行。
就象我離開父母到蓋爾芒特一側去散步那樣。
此時此刻,我多麼希望能夠躲開!
可能我那麼做就好了。
我辨認出了這種快樂,确實,它要求某種就思維而進行思維活動。
與這種活動相比,使你放棄這種活動的那種慵懶舒适看來就很平庸了。
這種快樂,其對象隻能預感到,我要自己為自己去創造。
我隻感受過難得的幾次,但是每一次我似乎都覺得,這中間發生的事情無關緊要,隻要賴之以這每一件事實,我都可以開始一次真正的生活。
有一會,我将手放在眼前,為的是能夠閉上眼睛,而又不要為德·維爾巴裡西斯夫人所察覺。
我坐在那裡,什麼也不想,然後從我用更大的力氣集中起來的思想中,向三株樹的方向再往前一躍,或者更正确地說,往我内心的方向一躍。
在這個方向的盡頭,我在内心看見那三株樹。
我重又感到在那樹後還是那個熟悉而又模糊的物件,而我無法拉到自己身邊來。
随着馬車的前進,我看見這三株樹都在靠近。
從前,在什麼地方,我曾經注視過這三株樹呢?在貢布雷周圍,沒有哪一個地方有這樣開始的一條林蔭道。
三株樹使我憶起的名勝,在有一年我與外祖母一起去洗礦泉浴的德國鄉間,也沒有位置。
是否應該相信,它們來自我生活中已經那樣遙遠的年代,以至于其四周的景色*已在我的記憶中完全抹掉,就象在重讀一部作品時突然被某幾頁深深感動,自認為從未讀過這幾頁一樣,這幾株老樹也突然從我幼時那本被遺忘的書中單獨遊離出來了呢?難道不是正相反,它們隻屬于夢幻中的景色*?我夢幻中的景色*總是一樣的,至少對我來說,這奇異的景觀隻不過是我白天做的事晚上在夢中的客觀化罷了。
白天,我努力思考,要麼為了探得一個地方的秘密,預感到在這地方的外表背後有什麼秘密,就象我在蓋爾芒特一側經常遇到的情形一樣;要麼是為了将一個秘密再度引進一個我曾想渴望了解的地方,但是,見識這個地方的那天,我覺得這個地方非常膚淺,就象巴爾貝克一樣,這幾株老樹,難道不是前一夜一個夢中遊離出來的一個全新的影像,而那個影象已經那樣淡薄,以緻我覺得是從更遠的地方來的嗎?抑或我從未見過這幾株樹,它們也像某些樹木一樣,在身後遮掩着我在蓋爾芒特一側見過的茂密的草叢,具有跟某一遙遠的過去一樣朦胧、一樣難以捕捉的意義,以緻它們挑起了我要對某一想法尋根問底的欲|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