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維爾迪蘭家沾點親,而且還相當為他們所喜愛。
但是他談起那大名鼎鼎的星期三時,滿懷蔑視地加上一句:維爾迪蘭先生根本不知道穿無尾常禮服,他還說:在某些雜耍歌舞劇院碰到他,真叫人難堪。
在那種地方,可真不喜歡聽到一位身穿平時的上裝、系着黑領帶、鄉村公證人模樣的先生大喊大叫地對你說:”你好啊,淘氣的孩子!”
後來,奧克達夫離開了我們。
過了一小會,我們又碰上了安德烈。
散步了一程,她一句話也未對我講。
走到她家那木屋别墅前,她便進去了。
我要阿爾貝薪娜注意,她的女友對我是多麼冷淡,并且阿爾貝蒂娜好象很難在我和她的女友們之間建立起親密的關系與埃爾斯蒂爾為了實現我的期望似乎第一天就撞到了敵意上這兩件事聯系在一起。
正在這時,一些少女經過,這是昂布勒薩克家的各位小姐。
我向她們打招呼,阿爾貝蒂娜也向她們問好。
這種情形,使我對安德烈的離去更感遺憾。
我想,在與阿爾貝蒂娜的關系上,我的地位會即将得到改善。
這幾位小姐是德·維爾巴裡西斯夫人一位親戚的女兒,這位親戚也認識德·盧森堡親王夫人。
德·昂布勒薩克夫婦非常富有,在巴爾貝克有一所小小的别墅,但是他們過着最簡樸的生活,丈夫總是穿着同一件上裝,妻子總是穿一件深色*長裙。
夫妻二人見了我外祖母總是恭恭敬敬地問候,但并無所圖。
女兒們,天生麗質,衣着更為華麗,但那是城市的華麗而不是海濱的華麗。
她們身着長裙,頭戴很大的草帽,與阿爾貝蒂娜相比,那樣子屬于另一種人類社會。
她們是誰,阿爾貝蒂娜知道得清清楚楚。
“啊!你認識昂布勒薩克家的小姑娘?嘿,你還真認識一些很棒的人呢!不過,他們很簡樸。
”她補充一句,似乎這二者是相當矛盾的。
”這些姑娘對人很好,但是家教那麼嚴,不許她們去遊藝場。
這主要是因為我們,我們太不像樣子。
這些女孩讨你喜歡嗎?天哪,說不準。
她們完全是小白鵝。
說不定她們有她們的魅力。
如果你喜歡小白鵝,你算是如願以償了。
看上去,她們也會讨人喜歡,既然有一個已經與德·聖盧侯爵訂了婚。
那妹妹也愛上了這個小夥子,這可叫她夠難受的。
我呀,她們講話那嘴唇幾乎不動彈的樣子就夠叫我膩味的了。
她們的衣着也真可笑。
她們穿着絲綢長裙打高爾夫球。
小小的年紀,衣裳穿得比一些很會打扮的上了年紀的婦女還要自命不凡。
你看埃爾斯蒂爾太太,人家才是衣着華麗的婦女呢!”
我回答說,我似乎覺得埃爾斯蒂爾太太衣服穿得簡樸得多。
阿爾貝蒂娜聽了,大笑起來。
“确實,她衣服穿得很簡樸,可是她穿得叫人心裡快活。
為了達到你認為的簡樸,她花好多錢呢!”
埃爾斯蒂爾太太的長裙,在一個對于衣服飾物沒有踏實而簡樸的審美觀的人眼中,不會引起注意。
我正缺乏這種審美觀。
照阿爾貝蒂娜的說法,埃爾斯蒂爾具有這種審美觀,而且達到了最高的程度。
這我倒沒有料到。
我也沒有料到,充塞他畫室的那些華麗而又簡樸的東西,都是他向往已久的珍貴文物。
他密切注視這些物品屢次出售的情形,了解其整個的曆史,直到有一天,他攢到了足夠的錢,才終于把這些東西買到手。
但是在這些事情上,阿爾貝蒂娜與我一樣無知,不能教我學會什麼東西。
而對衣着打扮,出于愛俏姑娘的本能,也可能出于貧苦姑娘的遺憾心情,更能以無利害關系的觀點,更有高雅口味在富人身上去欣賞自己不能以打扮自己的東西。
她能夠将埃爾斯蒂爾的講究談得頭頭是道。
埃爾斯蒂爾是那麼挑剔,以緻他覺得所有的女人都打扮得很糟糕。
他把比例、細微的差别擺在最重要的地位上,不惜出重金叫人給自己的老婆制做陽傘,帽子,大衣。
他教阿爾貝蒂娜學會了欣賞這些東西的迷人之處,而一個沒有審美能力的人則不會比我更能注意這些。
此外,阿爾貝蒂娜也搞過一點繪畫,雖然她自己承認沒有任何”天份”。
她對埃爾斯蒂爾佩服得五體投地。
多虧了埃爾斯蒂爾對她之所言以及給她看的東西,她在欣賞繪畫上很是在行,這與她對”CavalleriaRusticana”的熱衷形成強烈對比。
這是因為,雖然現在還不大看得出來,實際上她非常聰穎。
她談吐中的愚蠢,并不是她自己愚蠢,而是她那個環境和她的年齡所緻。
埃爾斯蒂爾對她産生了很好的影響,但不過是局部的。
在阿爾貝蒂娜身上,不是所有的智慧形式都達到了同一開發水平。
對繪畫的欣賞能力幾乎趕上了對衣着以及華麗高雅的各種形式的欣賞能力,但是對音樂的欣賞能力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