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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憶似水年華 第二部 在少女們身旁(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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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海灘上散步,很可能她期望着與我相遇。

    正如過去整個一小幫人在場使她局促一樣,現在,阿爾貝蒂娜一人在場。

    她也感到局促。

    盡管阿爾貝蒂娜的态度越來越冷漠,她仍然緊跟我們不放,很顯然,她指望着留在最後,與我訂個約會,找個她能溜出來的時間,而又不讓家裡和女友知道,在望彌撒之前或玩高爾夫球之後,與我在一個可靠的地點幽會。

    出于安德烈與她關系不好而且很讨厭她,要與她見面就難上加難。

     “對她那可怕的僞善、卑鄙,以及對我幹的卑鄙勾當,我忍了很久,”安德烈後來對我說,”為了别人,我全都忍下來了。

    但是,終于有一次,我忍無可忍了。

    ”于是她給我講了那個女孩掀起的一起軒然大波,這件事确實可能有損安德烈的形象。

     但是,希塞爾眉目傳情,期望看阿爾貝蒂娜會讓我們聚在一起好對我講的話,始終無法道出,因為阿爾貝蒂娜固執地置身在我們兩人中間,繼續越來越簡短地回答女友的話,後來幹脆根本不回答她的話了。

    最後希塞爾隻好放棄了這個位置。

    我責備阿爾貝蒂娜為何如此别扭。

     “教訓教訓她,要她放謹慎些。

    她不是壞女孩,可是叫人讨厭。

    用不着她到處管閑事。

    又沒請她來,她幹嘛死纏着我們?再過五分鐘我就要叫她滾蛋了!再說,她頭發那個樣子,我很讨厭,看上去很不正經。

    ” 阿爾貝蒂娜與我說話時,我凝望着她的雙頰,心裡琢磨着:她那臉蛋會多麼香甜,多麼有滋味!–那天,她的面頰不是鮮豔,而是光滑,連成一片的粉紅,稍帶紫色*,如奶油一般,仿佛某些花瓣上帶着一層蠟霜的玫瑰花。

    正如有人對某一品種的花朵極為熱衷一樣,我對那雙頰産生了狂熱。

     “我從前沒注意到她,”我回答她說。

     “你今天倒對她看得很仔細,人家簡直要說,你想給她畫像呢!”她對我說。

    明明我此刻仔細凝望的是她本人,可是這也無法叫她情緒平息下來。

    ”不過,我不認為她會讨你喜歡。

    她一點不會調情。

    你大概喜歡會調情的姑娘吧,你!無論如何,她再也沒有機會耍粘乎,也沒有機會叫人甩開她了,她馬上就要回巴黎了。

    ” “你那些别的女友也和她一起走嗎?” “不,就她一個人。

    她和Miss①,因為她要補考。

    她得悶頭用功了,這可憐的孩子。

    我向你保證,這可不是什麼開心的事。

    可能會撞上一個好題目。

    偶然性*太大了,我的一個女友就碰到過《叙述一下你目擊的交通事故》這樣的題。

    嘿,真是好運氣!可是我也認識一個姑娘,她要闡述(而且還是筆試)的題目是:《在阿爾賽斯特和菲蘭特②之間,你更喜歡誰作你的朋友?》我若是碰上這個題目,可就傻眼了,首先,什麼都不說吧,就不該向女孩提這樣的問題。

    女孩應該和别的女孩關系密切,而不應該認為她們應該找男士作朋友(這句話向我表明,接納我進那小幫子的可能性*很少,真叫我渾身顫抖)。

    不過,不管怎麼說,即使向一些年輕人提出這個問題,人家能找出什麼話來說呢?有好幾位家長都給《高盧人報》③寫了信,抱怨這類題目太難了。

    更不象話的是,在一本得獎最佳學生作業集中,這個題目竟然作了兩次,而作法完全相反。

    一切取決于考官。

    有一個考官要求回答說菲蘭特是個交際老手,溜須拍馬,騙子;而另一個考官則要求回答說,不能不贊美阿爾賽斯特,但是由于他太好尋釁,脾氣太壞,要作朋友嘛,最好還是挑菲蘭特。

    連老師之間意見都不統一,你怎麼能叫可憐的學生搞清楚呢?這還不算,問題是一年比一年難。

    希塞爾恐怕非得走後門才能過關了。

    ” ①英文,英國女家庭教師。

    
②莫裡哀喜劇《憤世嫉俗》中的兩個人物。

    
③該報的思想傾向為反動和保皇。

    自1882年阿爾圖爾·梅耶重任該報社長以來,在使君主主義者歸附布朗基主義上起了重要作用。

    阿爾貝蒂娜的這句話,除了告訴我們邦當家裡閱讀這份報紙以外,還給我們一個信息,就是她的排猶主義思想從何而來,因為《高盧人報》是堅決反對宣布德雷福斯無罪的。

    
我回到旅館,外祖母不在,我等她很久。

    待她回來,我央求她讓我出去遠遊一次,條件很好,時間大概是四十八小時。

    與外祖母吃了午飯,叫了一輛馬車,吩咐将我拉到火車站去。

    希塞爾在車站看見我,大概不會感到驚訝。

    待我們在東錫埃爾換上了去巴黎的火車,便有帶單獨過道的車廂。

    待Miss打盹時,我就可以将希塞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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