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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憶似水年華 第三部 蓋爾芒特家那邊(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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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認為邦當夫人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并不使人感到意外一樣。

    同樣,當目前的新浪潮影響到他的政治見解,使他忘記他曾把克雷孟梭看作貪财之人,英國間諜(這是蓋爾芒特社交圈的一個謬論),而宣稱他始終認為克雷孟梭和戈内裡①一樣,是一個君子,一個鐵人的時候,你也用不着大驚小怪。

     “不,我從來都是這樣對您說的,您記錯了。

    ”但是,新浪潮不僅影響了斯萬的政治觀點,而且使他的文學觀點,甚至談論文學的方式都發生了颠倒。

    于是巴雷斯②變得毫無才華,甚至連他的早期作品也都成了平庸之作,無法再讀第二遍。

    ”您不妨試試,肯定讀不下去。

    同克雷孟梭有天壤之别!就我個人而言,我并不反對教權,但是拿巴雷斯和克雷孟梭比較,會看到巴雷斯是個軟骨頭!克雷孟梭老頭是個頂好的好人。

    他寫得多好啊!”而且,反重審派似乎無權批評這些荒唐的言行。

    他們解釋說,因為人家是猶太人,所以主張重審。

    如果說,一個薩尼埃特那樣的遵奉教規的天主教徒也主張重審,那是因為受了維爾迪蘭夫人的影響,她是一個狂熱的激進分子,她最反對”教權主義”,薩尼埃特不僅兇惡,而且愚蠢之極,不知道老闆娘使他走上了歧途。

    如果有人提出異議,說布裡肖也是維爾迪蘭夫人朋友,可他卻是”法蘭西愛國聯盟”的成員,他們則解釋說,那是因為他比别人聰明。

     ①戈内裡(1845-1907),法國記者,曾發起一場重審德雷福斯案件的宣傳運動。

    
②巴雷斯(1862-1923),法國小說家、政治家。

    著有《自我崇拜》和《國家精神的小說》,頌揚個人主義和帝國主義戰争。

    
“您有時看見他嗎?”我問斯萬,我指的是聖盧。

     “一直沒看見他。

    那天,他給我寫了封信,要我給穆西和另外幾個人說說,讓他們投票贊成他加入賽馬俱樂部,他輕而易舉地就成了俱樂部的成員。

    ” “德雷福斯案對他沒有影響?” “沒有人提出這個問題。

    另外,我要告訴您,發生了那件事後,我再也不上那裡去了。

    ” 德·蓋爾芒特先生回來了,不一會兒,他妻子也來了。

    她已打扮完畢,身着一件下擺綴有閃光片的紅緞晚禮服,顯得修長、華貴。

    頭發上插着一根染成紫色*的駝鳥羽毛,肩上披着一條和羽毛同色*的羅紗巾。

    ”用綠皮做帽裡真不錯,”公爵夫人說道,什麼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況且,夏爾,您身上的一切都是很漂亮的,無論是您的穿着,還是您的談吐,也包括您讀的書和您做的事。

    ”然而,斯萬似乎沒有聽見,仔細打量着公爵夫人,就象在凝視一幅名畫,鮮後尋找她的目光,嘴撇了撇,好象在說:”好家夥!”德·蓋爾芒特夫人哈哈大笑。

     “您喜歡我這身打扮,我很高興。

    但我應該說,我自己并不太喜歡,”她神色*-陰-郁地說,”我的上帝,當一個人很想待在家裡的時候,穿禮服出門實在是令人讨厭的事!” “多漂亮的紅寶石!” “唷!我的小夏爾,至少您還識貨,不象那個粗漢蒙塞弗耶,竟問我這些寶石是不是真的。

    我應該說,我從沒見過象這樣美麗的寶石。

    這是大公夫人送給我的。

    但我嫌它們略微大了些,太紫了些,就象裝滿了紅葡萄酒的杯子一樣,但我還是戴上它們,因為今晚我們在瑪麗-希爾貝家要會見大公夫人,”德·蓋爾芒特夫人說,她哪裡知道這最後一句話推翻了公爵說的話。

     “親王夫人家今晚上有些什麼?” “幾乎什麼也沒有,”公爵連忙回答,他認為,斯萬這樣問,一定是他沒有收到請帖。

     “怎麼,巴贊?所有的人都邀請了。

    肯定是亂糟糟的,毫無趣味。

    今晚看來有暴風雨,如果不下雨的話,”她溫情地看着斯萬說,”那些無與倫比的花園倒能給人帶來樂趣。

    您知道這些花園。

    一個月前我在園中待過,那時丁香花開得琳琅滿目,甭提有多美了。

    還有噴泉呢,堪稱巴黎的凡爾賽宮。

    ” “親王夫人是哪一類女人?”我問。

     “您早就知道了,因為您在這裡見過她。

    她有傾國傾城之貌,但有點傻裡傻氣,盡管她有日耳曼人的高傲,待人倒也和和氣氣,心腸不錯,但常做傻事。

    ” 斯萬是個非常精明的人,不可能看不出德·蓋爾芒特夫人此刻一心想賣弄”蓋爾芒特精神”,而且不費多大勁兒,因為她隻用了她的一些舊詞,用得也并非盡善盡美。

    然而,為了向公爵夫人證明他業已明白她是想顯示她的诙諧,擠出了一點兒微笑,就好象她剛才說的話的确很幽默似的。

    這種虛情假意的微笑使我感到很不自在,就象從前當我聽見我父母親同凡德伊先生談論某些階層的fu敗現象時(其實他們明明知道蒙舒凡的fu敗更加觸目驚心),或者當我在社交場所聽見勒格朗丹象對傻瓜講話似地咬文嚼字,選用一些晦澀難懂的,而且他完全知道有錢或高雅的聽衆聽不懂、沒有文化的人才聽得懂的形容詞時,我也曾有過這種不自在的感覺。

     “得了,奧麗阿娜,您在說什麼呀,”德·蓋爾芒特先生說,”您說瑪麗愚蠢?她博覽群書,還是小提琴手呢。

    ” “我可憐的巴贊,您好象還是一個出世不久的孩子哪。

    難道一個博覽群書、喜愛音樂的人就不可能有點傻!況且,傻是一種誇張的說法,不如說她糊塗,她來自黑森-達姆施塔特大公國①和羅馬神聖帝國,有點窩囊。

    隻要一聽到她的發音,我的神經就受不了。

    但我承認,這是一個可愛的傻瓜。

    首先,就從她走下德國皇帝的寶座,下嫁給一個普通人,就夠可愛的了!的确是她自己相中的!哦,這可是千真萬确的,”她把臉轉向我說,”您不認識希爾貝吧,我給您描繪一下:有一次,我給卡爾諾夫人送了一張名片,他為此事病了一場……喂,親愛的夏爾,”公爵夫人想換個話題,說道,因為她看到她給卡爾諾夫人送名片的故事似乎使德·蓋爾芒特先生不高興,”您知道,您還沒把我們羅得島騎士的照片送來呢,我是因為您才喜歡上他們的,我多麼想同他們認識。

    ” 可是,公爵仍然瞪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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