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毫沒有減弱,仍然擔心有人竊聽了我們的談話,直到我正式下了命令,他才又去關門,可還是沒有把門關嚴,隻是又推了推,要他把門關嚴,那簡直是難乎其難,就象是一位一心想要”摩托車”的自行車手,無力再騎自行車了。
”這樣,我們就絕對放心了。
”我們是放心了,可放心得竟然有位美國女人闖進門來,一邊抱歉認錯了房間,匆匆退去。
”您去給我把那位年輕姑娘接來,”我竭盡全力,咣當一聲,自己動手把門關嚴,對他說,”您記牢:她叫阿爾貝蒂娜·西莫内。
這信封上也寫着。
您隻要對她說是我叫送來的就行了。
”為了給他打氣,自己又不至于太掉價,我緊接着添了一句:”她一定會很樂意來的。
””當然如此!””噢,不,她肯定不會打心眼裡情願來。
從貝納維爾到這裡,太不方便了。
””我明白!”
“您讓她跟您一起來。
””對,對,對,對,我完全明白,”他回答道,口氣還是那斬釘截鐵,精明強幹,可這早就不能給我什麼”好印象”了,因為已給我看透,這差不多是個木頭人在說話,直截了當的外表下掩蓋了幾多糊塗與愚蠢。
”您什麼時候能回到這裡?””我甭會耽擱多久,”電梯司機答道,他簡直把貝裡茲規定的關于避免重複否定的規則運用到了極端的地步,一概用”甭”代替”不”。
”我現在完全可以脫身走了。
剛才,還取消了任何人外出呢,因為中午有個沙龍聚會,二十個人用餐。
今天下午,本該輪到我外出的。
可現在隻能傍晚時出去一會。
我騎自行車去。
這樣,來去就快了。
”一個小時後,他回來向我禀報:”先生等了很久吧,可那位小姐沒跟我上來,她現在樓下。
””啊!謝謝,門房不會生我的氣吧?”
“保爾先生?他連我到哪兒去了就甭知道。
掌門的頭也都一聲沒吭。
”可有一次,我關照他說:”您無論如何要把她接來。
”他微笑着對我答道:”您知道,我沒有找着她。
她甭在那兒。
我又甭能多耽擱時間;我害怕象我那位同仁一樣,被旅館’派走了’(envoye)。
[實際上是指”辭去了”(renvoye),因為電梯司機說”回去了”(ren-trer),實際上是指”進去了”(entrer),說”我可要回班去了”,指的是初次上班,來回互補,若是涉及自己,則是為了粉飾,若是針對别人,恐怕就是含沙射影,别有用心了。
”我知道他被’派走了’(envoye)”,故意取消”r”,實際上是指被”辭去了”(ren-voye)。
]他微笑并非出于惡意,而是由于不好意思。
他以為開個玩笑,就可以減輕過錯。
出下同樣原因,要是他說”您知道,我沒有找着她”,他并不是他認為我真的已經知道。
事實相反,他料定我還不知道,所以特别害怕。
因此,他說”您知道”這話,為的隻是避免他開口向我禀報時自己将經受的極度痛苦。
對那些被我們抓住了過錯,便張嘴傻笑的人,誰也不會大動肝火。
他們如此舉動,并不是他們在嘲弄什麼,而是擔心我們不滿意。
讓我們對所有那些傻笑的人大發慈悲,平心靜氣吧。
電梯司機局促不安,好似真的疾病發作,不僅臉憋得通紅,象中了風,而且說話也愈發糟糕,猝然變得俗不可耐。
他最後終于開口,向我解釋阿爾貝蒂娜不在埃格勒維爾,要到九點鐘才回來,要是她”有時”(意思是說”萬一”)早點回來的話,那可給她捎個口信,她無論如何會在淩晨一點之前趕到我房間。
應當承認,這天晚上,我那一冷酷的疑心尚未徹底形成。
噢,不,還是馬上挑明了說吧,盡管事情幾個星期後才發生,可戈達爾的一句話卻引起了我滿腹狐疑。
那一天,阿爾貝蒂娜和她的女友本想拉我去安加維爾的娛樂場,說來也巧,電氣火車恰在安加維爾出了故障,修複需要一段時間,我在那兒耽擱住了,要不,還不會在娛樂場與她們相遇呢(我本欲去拜訪維爾迪蘭夫人,她已多次邀請我)。
我等着排除故障,不耐煩地來回踱步,突然迎面撞見了來安加維爾巡診的戈達爾大夫。
我一時猶豫,不願啟齒向他問候,因為我給他去過信,他從未回複過。
不過,表示友好的方式,每個人不盡相同。
戈達爾不受上流社會人士一成不變的處世之道的教育所束縛,心地很善良,但不為世人所知,盡遭非議,直到有一天機會來臨,才得以表露。
他深表歉意,說我的去信全已收悉,并把我來此地的消息告訴了維爾迪蘭夫婦,他們十分渴望與我見面,同時,他也請我去他們家看看。
他甚至當晚就想領我去,因他将乘地方經營的小火車到維爾迪蘭家用晚餐。
由于我一時拿不定主意,且需要相當時間故障才能排除,他也還要等一會才乘車,所以,我拉他進了一個小娛樂場,記得初次抵達此地的那個晚上,這些小娛樂場在我眼裡顯得多麼凄涼,如今裡面熱鬧非凡,因為男伴少,少女們幹脆自己結伴而舞,正在縱情歡跳。
安德烈滑步來到我的身邊,我打算等會随戈達爾去維爾迪蘭家,可我正要張口謝絕安德烈的邀請時,心間突然湧起極為強烈的欲|望,想留下和阿爾貝蒂娜在一起。
原因是我剛剛聽到了她的朗笑聲。
這聲朗笑旋即令人聯想到粉紅的雙唇,芳香的口腔,從那裡摩擦發出的笑聲,散發出象老鹳草一樣濃烈、性*感、直露的香氣,似乎帶着若幹十可掂出份量、富于刺激性*的神秘粒子。
我素昧平生的少女中有一位彈奏起鋼琴,安德烈請阿貝爾蒂娜與她跳舞。
置身這個小巧玲珑的娛樂場,想到要留下與這些少女呆在一起,心中樂滋滋的,我讓戈達爾注意,看她們跳得多麼優美翩跹。
可是,他卻從醫生的特有觀點出發,一副缺乏教養的模樣,雖然肯定看見我問候了這些年輕姑娘,可根本不在乎我與她們是老相識,對我回答道:”是的,可做父母的讓女兒們染上這種習慣,太輕率了。
反正我決不會讓自己的女兒涉足這等場所。
她們一個個長得至少都漂亮吧?我看不清她們的容貌。
噢,瞧,”他向我指着緊緊摟抱在一起,翩翩跳着華爾茲舞的阿爾貝蒂娜和安德烈,繼續說道:”我忘了戴眼鏡,看不太清楚,可她倆肯定興緻勃勃。
人們都不太了解,女人們主要是通過-乳-房感受快樂的。
瞧,她倆的-乳-房整個兒都碰在一起了。
”果然,安德烈和阿爾貝蒂娜的-乳-房之間一直未停止接觸。
我不知她們是否聽到了什麼或揣摩出戈達爾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