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如醫生宣判一個全癱病人為不治之症,病人也許不知道病痛,但因說不清話緻使醫生斷定他活不過三年。
也許,人們從他那句話的腔調:”不,我偏愛旁邊的那種,小草黴,”不難得出這是一種所謂的性*倒錯的結論,這并不需要太多的科學知識。
當然,這是因為,這裡,迹象與隐秘之間,有更直接的關系。
即使不說一針見血,人們也總可以感到,這裡一個和顔悅色*的女士在答您的話,但她又顯得矯揉造作,因為她故意裝出男子漢模樣,可人們看不慣男人這般忸怩作态。
也許,這樣想更雅觀些吧,就是長久以來,有一定數量的天使女人投錯了胎,混到男性*行列中,她們拍打着翅膀逃亡,徒勞無益地向男人飛去,卻從肉體上對男人産生反感,她們善于整理客廳,料理”内務。
”德·夏呂斯先生心安理得讓維爾迪蘭夫人站着,自己仍然坐在扶手椅上,以便挨緊莫雷爾。
”難道您不覺得,”維爾迪蘭夫人對男爵說,”這豈不是一種罪過,那個人本來可以用他的小提琴為我們助興,卻厮守着雙人牌桌。
要是有人象他那樣拉琴!””他打牌很漂亮,他幹什麼都行,他極聰明,”德·夏呂斯先生說,一邊看着牌,好替莫雷爾出謀劃策。
然而,他在維爾迪蘭夫人面前竟然坐在扶手椅上不站起來,這并不是唯一的原因。
他以其形形色*色*的社會觀炒成一盤獨特的大雜燴,貴族大老爺和藝術愛好者的風味兼而有之,不是象他所處的上流社會的男士那般彬彬有禮,而是效法聖西門自作種種活畫;而此時此刻,他興緻勃勃地塑造出于格塞爾元帥,元帥之所以令他感興趣,還有另外一方面的原因,他說起元帥時,說他面對宮庭中比他更尊貴者,根本不把他們看在眼裡,甚至都懶得起身。
”那麼說,夏呂斯,”維爾迪蘭夫人說,頓時親熱起來,”難道在您的那個區,找不到一個破落的老貴族來給我看門嗎?””當然可以……當然可以……”德·夏呂斯先生笑着說,象個老好人,”但我不把他推薦給您。
”
“為什麼?””我為您擔心,衣冠楚楚的貴客們到了門口就不想往裡走了。
”這是他們之間第一次小沖突。
維爾迪蘭夫人對此幾乎沒有在意。
不幸的是,他們在巴黎有可能發生過摩擦。
德·夏呂斯先生還是沒有離開座位。
他不禁感到好笑,竟會如此輕而易舉地使維爾迪蘭夫人屈從了,他那套有利于貴族特權和資産者庸懶的格言得到了确認。
女主人對男爵的态度一點兒也不見怪,她離開他,僅僅是因為她看到我又被德·康布爾梅先生死死纏住而感到不放心。
。
但在這之前,她想弄清德·夏呂斯先生與莫萊伯爵夫人的關系。
”您曾對我說過,您認識德·莫萊夫人。
您去她家?”她問,賦予”去她家”以”在她家得到接待”,”得到她的允許去看她”的意義。
德·夏呂斯先生的回答,則帶着輕蔑的變調,言簡意赅的矯揉造作,拿出唱聖詩的腔調說:”有那麼幾次。
”這”幾次”使維爾迪蘭夫人頓生疑團,便問道:”您是否在她家見過蓋爾芒特公爵?””啊!我記不得了。
””啊!”維爾迪蘭夫人感歎道,”您不認識蓋爾芒特公爵?””可我怎麼會不認識他呢?”德·夏呂斯先生回答道,一絲微笑牽動着嘴唇起伏波動起來。
這是冷嘲熱諷的微笑;但由于男爵生怕被人看到嘴裡的一顆金牙,譏诮尚未出嘴便被唇刀抿碎了,形成的蜿蜒曲折的笑紋變成了莞爾一笑。
”您為什麼說:我怎麼會不認識他?””可因為他是我的兄弟呀,”德·夏呂斯先生漫不經心地說,卻使維爾迪蘭夫人陷入驚愕和困惑,弄不準自己請來的客人是否在恥笑自己,弄不清德·夏呂斯先生是否私生子,或是偏房所生。
她萬萬沒有想到,蓋爾芒特公爵的兄弟竟叫夏呂斯男爵。
她朝我走了過來:”我剛聽說,德·康布爾梅先生請您吃晚宴。
我嘛,您曉得,這對我來說無關緊要。
但是,為您着想,我還是希望您不去為好。
首先那兒盡是讨厭鬼。
啊!要是您願意與外省一些無人知曉的伯爵、侯爵們共進晚餐,您一定會吃得如願以償。
””我想,我不能不去應酬一兩次。
然而,我不太有空,因為我有一個年輕的表妹,我不能把她一個人撂下不管(我以為拉上親戚關系可以使事情簡單化,以便名正言順地同阿爾貝蒂娜一起外出〕。
但對康布爾梅夫婦來講,由于我已經在她們面前介紹過她……””您願意怎麼辦就怎麼辦。
可我要告訴您的是,那裡極不衛生;您一旦染上胸部炎症,或落下類似風濕痛之類好些個小毛病,您想後悔也來不及了吧?””可不是說那地方很秀麗嗎?””濕、濕、濕哩呱叽的……可以這麼說。
我呀,我說明白了吧,我百般偏愛從這裡飽覽山谷的風光。
首先,人家即使倒貼我們錢,我們也不會要那座房子,因為,海風對維爾迪蘭先生是緻命的。
您的表妹隻要稍有點過敏性*怕風寒……不過,再說,您本來就對風寒過敏,我想……您有哮喘病。
那好了!您瞧吧。
您去一回試試,保管您八天睡不着覺,可這就不是我們的事了。
”可她沒考慮到自己的後語會與自己的前言自相矛盾:”如果您高興看看房子,房子不壞,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