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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憶似水年華 第五部 女囚(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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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報,他告訴我榮譽勳位管理會方面,照流行的說法,困難均已夷平。

    ”德·夏呂斯先生噪門還在提高。

    那聲音極其刺耳,跟他平時的嗓音截然相異。

    聽起來猶如律師辯護時那誇張激昂的論辯,完全離開了他通常的語速。

    這是過度激動和神經興奮造成的聲音放大現象。

    這同樣的激動和興奮也曾使蓋爾芒特夫人在一次晚宴上,将聲音升到極高的音域,目光也越擡越高。

    ”我正在打算明天早晨派一名衛士給您送信去,把我的激動心情告訴您。

    我本來倒是希望能當面向您表示這種心情的,可是,瞧,那麼多的人等着跟您說話!弗羅貝維爾的幫助當然是萬萬不能小看的,但是從我這方面來說,我已經得到了部長的許諾,”将軍說。

    ”啊!太好了。

    況且,您已親眼看見,這樣一位天才确實是受之無愧的。

    霍約斯①聽了非常滿意,可是我沒有看見大使夫人。

    除了那些有耳無聰,生着舌頭卻不會說話的人以外,誰還會不為之歡欣鼓舞呢?”維爾迪蘭夫人趁男爵走開去跟将軍說話的機會,跟布裡肖打了個手勢。

    布裡肖不知道維爾迪蘭夫人會對他說些什麼。

    不過他走近對老闆娘說:”男爵看見凡德伊小姐跟她的女友沒有來,非常高興。

    他對她們十分反感。

    他說了,她們的道德品行叫人害怕。

    您無法想象,男爵的德行是多麼純潔和嚴肅。

    ” ①霍約斯伯爵,當時奧地利駐巴黎大使。

    
布裡肖說這番話隻想到要讓老闆娘高興,也不顧我聽了心裡有多麼痛苦。

    可是完全出乎他的預料,維爾迪蘭夫人聽了一點兒也沒有高興:”他是一個婬*邪之徒,”她回答。

    ”您去把那位夏呂斯拉過來,建議跟您一起抽支煙,設法别讓他發現,我丈夫把他的杜爾西内帶走了。

    ”布裡肖似乎有些猶豫不決。

     “我對您說,”維爾迪蘭夫人為了消除布裡肖最後一絲疑慮,又說,”我家裡出現這類事情我有些不太放心。

    我了解,他有過那些肮髒的前科,警察的眼睛正盯着他哪。

    ”維爾迪蘭夫人一旦獲得惡毒的靈感,立刻就會顯示出即興編造的天賦,她絕不肯隻說兩句就此罷休:”據說他還坐過監獄。

    真的,真的,這是消息非常靈通的人告訴我的。

    而且他的一個街坊還告訴我,真令人難以想象,他甚至還引狼入室,把強盜歹徒帶進自己家裡。

    ”布裡肖經常出入于男爵家,他不同意這種傳言。

    見布裡肖不信,維爾迪蘭夫人越發激動起來,居然高聲叫道:”既然我這麼對您說,我就敢向您保證!”這是她信口雌黃以後竭力表明自己是言出有據時的慣用語,”他有朝一日也會遇到他同類一樣的命運,遭人暗害。

    他甚至還不一定能活到那一天,他正落在那個叫絮比安的手裡呢。

    他竟有臉把他送到我這兒來。

    這人原來是一個苦役犯。

    您知道嗎?我可一清二楚,哼,我是經過調查的。

    他掌握着一些不堪入目,讓人害怕的信件,以此把夏呂斯捏在手裡。

    這是一個親眼看到那些信件的人告訴我的:’要是您讀了那些話,您一定會病倒的。

    ’那個絮比安用木棍趕着他走路,叫他把自己所需要的錢吐出來的。

    放在我,情願去死,也不要象夏呂斯那樣苟且偷生。

    總而言之,如果莫雷爾的家人決定向他提出起訴,我可不想被指控為同謀。

    他要執迷不悟,那是他自己願意铤而走險,我可做到了仁至義盡。

    有什麼辦法呢,并不是天天都有快樂的事情。

    ”維爾迪蘭夫人盼望着她丈夫快跟小提琴手交待,想到這裡她非常興奮地對我說:”您問問布裡肖,我是不是一位打抱不平的朋友,我對夥伴是不是赤膽忠心,肝膽相照。

    ”(這話暗指她及時挑動布裡肖,先後跟他的洗衣婦和康布爾梅夫人鬧翻。

    這陣反目以後,布裡肖理智幾乎喪失殆盡,而且據說還變成了一個嗎啡瘾。

    )”您是一個無與倫比,眼光敏銳,見義勇為的朋友,”大學教授天真激動地附和道,”維爾迪蘭夫人使我避免了一件天大的蠢事。

    ”維爾迪蘭夫人離開後布裡肖對我說。

    ”她毫不猶豫地采取了果斷的措施。

    我的朋友戈達爾說過,她是一位幹預别人事務的專家。

    我得承認,想到可憐的男爵還蒙在鼓裡,不知道自己快要受到打擊,我十分難過。

    他還狂熱地迷戀着那小夥子呢。

    如果維爾迪蘭夫人這一手成功的話,那這個男人就要倒黴了。

    當然她難保一定會成功。

    我隻擔心她隻能在他倆中間挑起不和,到最後,不能把他們拆開,隻能叫他們倆一起跟她反目。

    ”維爾迪蘭夫人跟門客們經常發生此類事情。

    顯而易見,她需要維護自身跟門客之間的友誼,但在她身上這種需要日益為另一種需要所支配,即她需要她與門客之間的友誼永遠不受門客們相互間友誼的管束。

    同性*戀隻要不涉及正統,她不會提出什麼異議;一旦觸及正統,她卻跟教會一樣,甯可犧牲一切,也不會作出半點讓步。

    我有些害怕起來。

    她之所以對我耿耿于懷,别不是由于我不讓阿爾貝蒂娜白天上她家裡來的緣故。

    她不要象她丈夫在小提琴手面前拆夏呂斯的台那樣,也在阿爾貝蒂娜身邊着手或者已在從事着同樣的工作,以此來離間我們倆人的關系。

    ”去吧,快去把夏呂斯找來,找一個借口,是時候了,”維爾迪蘭夫人說,”特别注意,我不派人去找您,盡量讓他回來。

    噢,都成了什麼晚會喲!”維爾迪蘭夫人還在說,她氣急敗壞的真正原因昭然若揭。

    ”給這批蠢貨演奏這樣的傑作!我不是指那不勒斯女王,她是個聰明的人,是一個讨人喜歡的女人(請理解為:她對我很客氣)。

    可是其餘的人!噢!簡直叫你發瘋!有什麼辦法,我,我可不是一個二十歲的人了。

    年輕的時候,别人告訴我應該學會煩惱,我當時還能盡力而為。

    可是現在,噢!不!這是不由自主的,我已經到了随心所欲的年齡,生命太短暫了。

    要我自尋煩惱,跟蠢人交往,還要弄虛作假,假裝覺得他們很聰明,噢!這我怎能辦到。

    去吧,怎麼啦,布裡肖。

    我們可磨蹭不起。

    ””我這就去,夫人。

    這就去。

    ”布裡肖見德都爾将軍已經走掉,終于答應說。

    不過大學教授先把我拉到一旁說:”道德責任,并不象我們的倫理學所教導的那樣,清晰明了,具有絕對的必要性*。

    盡管神智咖啡館和康德啤酒店認為道德責任是必不可少的,我們卻仍然十分可憐,連善的本質是什麼都說不清楚。

    我本人就為我的學生講解此位名叫埃馬紐埃爾·康德的哲學,可不是自吹,也不是有什麼偏見,關于目前面臨的社交決疑論的情況,我在那本《實踐理性*批判》中沒有發現任何明确的闡述。

    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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