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女演員,圖畫題名:薩克裡邦小姐。
奧黛特相繼有過多名情人,先後替換;德·夏呂斯先生例舉這些情人的名字,就跟背誦法蘭西曆代國王那樣,滾瓜爛熟。
确實,嫉妒者就如當代人一樣,離當代的事物太近了,結果什麼也看不清楚;隻有局外人才能判斷有關某人私通的傳聞是否具有曆史準确性*,才有可能開列一串名單。
不過局外人所開的名單是沒有感情*色*彩的。
名單隻有到了另一位嫉妒者的眼裡,才會變得凄涼-陰-沉、令人憂傷。
因為就象我一樣,這另一個嫉妒者會情不自禁地拿自己的處境去跟他耳有所聞的那個嫉妒者進行比較,會不禁扪心自問,自己懷疑的那個女人會不會也有那麼一張如此顯赫的名單。
然而他什麼也不可能了解到。
這就如同一場攻守同盟的-陰-謀,如同集體參加,對新兵進行殘酷捉弄一樣。
就是說,在他的女友相繼跟别人發生關系的時候,他的眼睛被蒙上了一塊黑布,盡管他竭力想把蒙布撕掉,但都無法做到,因為大家就是希望這個不幸的人兩眼一抹黑。
這麼做的目的,好人是出于善心,壞人是出于惡意,粗俗之徒是因為喜歡搞惡作劇,謙謙君子則是因為出于禮貌和良好的教養。
然而大家都在各守一個公約,即所謂的原則。
”可是斯萬是不是知道您跟她有過關系?””瞧您說的,多可怕!這事怎麼能跟夏爾挑明!那非叫他怒發沖冠不可。
我親愛的,簡單地說,他會把我殺掉的,他那嫉妒心就象老虎一樣兇猛。
對奧黛特我從來沒有承認過……其實她對這事倒是毫不在乎的……算了,别叫我盡說些傻事了。
最厲害的要數她朝他開槍的那件事了,連我都差一點兒中了彈。
唉!别提了,跟這一對夫妻算什麼趣事都給我碰到了。
當然咯,後來還是我出庭作證,駁斥奧斯蒙;為了這事,他始終沒有原諒我。
奧斯蒙拐走了奧黛特,斯萬為了安慰自己,就把奧黛特的妹妹做了自己的情婦,或者說假情婦。
好了,您絕不能讓我講斯萬的故事,要講十年都講不完,您明白嗎?他的事我比誰都了如指掌。
她凡是不願意見夏爾的日子,都是由我陪她。
我覺得這事很麻煩,更何況我還有一個近親,名字叫克雷西,雖然他根本無權幹涉此事,可是他知道了畢竟不高興。
那時候,别人都管她叫奧黛特·德·克雷西。
她完全可以叫這個名字,原來有一個叫克雷西的人,她是他的妻子,後來隻不過是離異了。
那位克雷西非常正宗,是位很好的先生,她卻刮盡了人家最後一個生丁。
可是,瞧瞧,您這不是成心要我唠叨嘛,我在小火車上看見您跟他在一起的,在巴爾貝克時您還供應他吃飯了呢。
可憐的人,他一定需要吃飯。
他那時候靠斯萬給他的一筆極小的贍養費過活。
自從我的朋友去世以後,這筆年金就一筆勾銷了。
我所難以理解的是,”德·夏呂斯先生對我說,”既然您經常出入夏爾家,剛才您怎沒跟我說,讓我把您介紹給那不勒斯女王呢?總之,我看出來,您對人不感興趣,缺乏好奇心。
一個認識過斯萬的人這樣,我總覺得不可思議。
因為斯萬這方面的興趣是如此濃厚,以至于無法斷定,在那方面我們倆究竟誰是誰的啟蒙者。
這就好比誰要是認識惠斯勒,卻不知道什麼叫藝術趣味,我同樣會感到十分吃驚。
我的天,認識她主要對莫雷爾很重要。
再說他也非常渴望能夠認識她,他這麼渴望是極其聰明的。
真可惜她走了。
不過這不要緊,這幾天我再來牽一下線。
他一定會認識她。
除非她明天就駕崩,這事絕對誤不了。
可以指望,駕崩這事還不至于發生。
”布裡肖因為德·夏呂斯先生向他透露了”十分之三”的比例數,受到了很大的震驚,尚未緩過勁來,還在不斷地苦思冥想,推理論證。
他突然神情-陰-郁地問德·夏呂斯先生:”茨基不是這樣的人嗎?”這突如其來的發問令人想起預審法官設置圈套,引誘被告招供的樣子。
其實,這隻不過是教授想顯示一下自己明察秋毫,但臨到要提出如此嚴重的控告時,他又變得局促不安起來。
為了使人信服他那所謂天生的直覺,他選擇了茨基,心想既然隻有十分之三的人是清白幹淨的,那末點出茨基的名字,失誤率肯定微乎其微,因為布裡肖覺得茨基有些奇怪,夜不成眠,還抹香水,總之有些反常。
”根本不是”,男爵大聲說道,那嘲諷的語氣還夾雜着幾分挖苦、專斷和愠怒。
”您的話說得有點走樣,不合邏輯,沒有說到點子上。
要說有誰對此一竅不通,茨基正是一個。
如果他真是那種人的話,他樣子倒反而不會那麼顯露,那麼象了。
我說這話,對他沒有絲毫批評的意思,他很有魅力,我覺得他甚至還有幾分非常叫人迷戀的神态。
””那末,說幾個名字給我們聽聽吧。
”布裡肖窮追不舍又道。
夏呂斯起身傲慢地說:”噢!我親愛的。
您知道,我,我是生活在抽象之中的人。
這一切隻有從超驗的角度來看,才使我發生興趣。
”他懷着他這類人固有的謹小慎微,帶着他談話特有的浮華做作回答道。
”您明白嗎,我呀隻對普遍現象感興趣,我跟您談這些事感覺是在談萬有引力。
”男爵竭力掩飾自己的真正生活。
他作出如此謹慎的反應,隻是很短的時間。
相比之下,剛才連續幾個小時,他都在步步為營,促使别人猜測他的生活。
他又獻殷勤,又挑逗,竭力顯示自己的生活。
在他身上,傾吐衷腸的需要遠遠勝過對洩露秘密的恐懼。
”我想說的是,”他繼續道,”雖然有些人背上了莫須有的惡名,他也有成千上百的人是徒具美名。
當然,看您是聽信那些同類人的話還是其他人的話,徒具美名的人數也随之在變。
說真的,其他非同類的人想加禍于人的可能性*是有限的,他們雖然對惡習猶如對偷盜或謀殺那樣深惡痛絕,然而他們對染有惡習的人的高雅情操和善良心地是有所了解的,所以他們隻是對那種惡習不予置信而已。
相反,同類人加禍于人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他們希望,取悅于他們的人是可以親近的;另一些原來抱有同樣希望,結果希望破滅的人,向他們提供了消息。
他們都一概相信,更何況他們相互之間通常又一直存在着隔閡。
我見過一個人,因為這一異癖而遭人鄙視,他說他估計某位上流人士也有同樣的異癖,其唯一理由就是那位上流人士跟他非常客氣。
”根據推算出來的人數,”男爵天真地說,”完全有理由樂觀。
但是外行推算的數字跟内行推算的數字出現巨大差額,其真正的原因在于内行在自己的行為外面包了一層神秘的東西,以遮人耳目之用。
别人根本沒有辦法打聽,所以他們隻要得悉四分之一的真相,便已驚得目瞪口呆。
””那末我們的時代跟古希臘一樣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