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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憶似水年華 第六部 女逃亡者(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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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刻明白她在為她兒子考慮這門親事了。

    于是德·錫利斯特拉王妃四處張揚表示反對,大談聖盧的高貴,并大呼如果聖盧娶奧黛特和一個猶太人生的女兒,聖日耳曼區就不成其為聖日耳曼區了。

    這一來,不管德·馬桑特夫人一向如何自信,她也不敢有進一步的行動,隻能在德·錫利斯特拉王妃的呼聲前打退堂鼓,德·錫利斯特拉王妃随即讓人替她自己的兒子提親。

    原來她大喊大叫隻是為了把希爾貝特留給自己的兒子,德·馬桑特夫人不甘心失敗,立刻把目标轉向德·盧森堡公爵的女兒德·昂特拉格小姐。

    這位小姐隻有2000萬财産,當然不那麼合她的意,但她逢人便說聖盧這樣的人不能娶斯萬小姐這樣的姑娘(甚至連德·福什維爾這個姓也不提了)。

    過不多久,不知什麼人冒冒失失說德·夏特勒羅公爵有意娶德·昂特拉格小姐,于是比誰都講究等級的德·馬桑特夫人擺出高姿态,改弦易轍,回過來請人替聖盧向希爾貝特求婚,訂婚儀式很快就舉行了。

    –作者注。

     母親的好幾位女友曾在我們家見到過聖盧,她們在母親的”接待日”紛紛來打聽未婚夫是否就是我的那位朋友。

    關于另一樁婚事,有些人竟至于認為不是康布爾梅-勒格朗丹家的事。

    這消息來源可靠,因為出身于勒格朗丹家的侯爵夫人就在兩家發布訂婚消息的前一天還否認這門親事。

    我卻納悶為什麼德·夏呂斯先生和聖盧兩人對我都隻字不提訂婚的事,他們不久前都曾有機會給我寫過信,還如此親切地談到一起旅遊的計劃,而實現旅遊計劃就不可能舉行訂婚儀式。

    我因此得出結論,我與他們的朋友關系并不如我以為的那麼親密,這一點就聖盧而言尤其使我傷心,我沒想一想人們對這類事總是保密到底的。

    其實既然我早已注意到貴族階級的和藹可親、平易近人、平等相待都不過是做戲,那麼,我又何必為自己被排除在此事之外而大驚小怪呢?在德·夏呂斯先生撞見莫雷爾的那家妓院裡–這兒越來越多地提供男人–女監管,一個《高盧人》報的熱心讀者和社交新聞的評論家,在和一位胖先生(這位先生常和一些年輕人來這兒沒完沒了地喝香槟酒,因為已經大腹便便的他想變得更肥胖臃腫,這樣萬一發生戰争他就肯定不會被”抓”走)聊天時宣稱:”據說小聖盧是’那号人’,小康布爾梅也是。

    他們的妻子真可憐!不管怎樣,如果你認識這兩位未婚夫,一定要讓他們到我們這兒來,在這兒他們要的應有盡有,我還能從他們身上撈很多錢。

    ”胖先生自己雖然也是”那号人”,聽了這話卻憤憤然,這位頗愛趕時髦的人反駁說,他在阿爾東維葉的表兄弟處常遇到康布爾梅和聖盧,他們是女人的熱心追求者,而完全不是”那号人”。

    ”是這樣!”女監管最後說,聲音裡透着懷疑,但她又不掌握任何證據,何況她也深信當今世上飛短流長惡言中傷的荒唐程度不下于道德的fu敗程度。

    某些我并未謀面的人給我來信,問我對這兩樁婚事”有何見解”,完全象在對劇場裡女人戴的帽子的高度或是對心理小說開展調查。

    我可沒有勇氣回複這些信件。

    對這兩門婚姻我沒有任何想法,我隻是感到一種巨大的悲哀,你往昔生活的兩大部分原先系在你身邊,你也許漸漸在它們身上懶懶的寄托了某種秘而不宣的希望,當這兩部分生活,象兩艘戰艦,帶着火苗的歡快劈啪聲,向着陌生的目的地永遠離你而去,你就會感到這種悲哀。

    至于當事者本人,他們對自己的婚姻大事的看法是不言而喻的,因為這是他們的事而不是别人的事。

    為了這兩門建立在不可告人的缺陷上的”偉大婚姻”,再多的冷嘲熱諷他們也在所不顧。

    就連出身于那麼古老的貴族世家而要求并不高的康布爾梅一家,本來也會率先忘掉絮比安其人,而僅僅記住奧洛龍門庭的聞所未聞的榮耀,隻是這一家出了個例外,就是那個本應為這門親事額首稱慶的人,康布爾梅-勒格朗丹侯爵夫人。

    她生性*惡毒,竟把侮辱親人的樂趣看得比為這門親事自豪的樂趣還重要。

    她不愛自己的兒子,對未來的兒媳自然也一看就厭惡,因此她說康布爾梅家的人娶一個不知到底是誰生的而且牙齒長得如此參差不齊的姑娘真是家門之不幸。

    至于小康布爾梅,他向來喜歡和貝戈特乃至布洛克這樣的文人來往,人們認為這門給他添光增彩的親事并沒有使他變得更附庸風雅,不過他現在意識到自己是奧洛龍爵位,報上稱為”王侯”的繼承人,他對自己的高貴地位有足夠的自信,可以和任何人交往。

    在不去奉承那些親王殿下的時日,他便丢下小貴族去找聰明的資産階級。

    報上這些評語,尤其是有關聖盧的評語,以及對他的王室祖先的一一列舉,給我的朋友增添了另一種氣派,然後這種氣派隻能使我傷心,仿佛他變成了另一個人,成了大力士羅貝爾的後裔,而不是從前為了讓我在車子後排坐得更舒服自己便極少坐折疊座席的那位朋友;我預先沒料到他會和希爾貝特結婚,他們結婚的消息那麼突然地出現在給我的信裡,與我前一天對他們倆的看法又如此大相徑庭,就象化學沉澱一樣出人意外,因而使我感到痛苦,其實我應該想到他當時有很多事要辦,再說上流社會的婚姻常常是突如其來,以便代替另一種沒有成功的組合。

    由于這兩樁婚事定得突然,而且偏巧又撞在一起,它們給我帶來的悲哀,那種象遷居一樣沮喪,象妒忌一樣苦澀的悲哀是極其深沉的,以至後來人們在和我舊事重提時,竟荒唐地認為這是一種我可以引以為榮的感情,其實那完全不是我當時體驗的那種感情,也就是說一種雙重的,甚至三重或四重的預感。

    變形記 社交界過去對希爾貝特不屑一顧的人士此時紛紛做出煞有介事的關心神情對我說:”啊!原來是她嫁給聖盧侯爵。

    ”并向她投去關注的目光,那些不僅貪婪地收羅巴黎生活中發生的事件,而且千方百計四處打聽,并相信自己的目光很深邃的好事者常用這種目光看人。

    另一方面原先隻認識希爾貝特的人則以極大的注意力打量聖盧,他們(往往是和我不太熟識的人)要我把他們介紹給未婚夫,介紹過後他們臉上挂着過節似的快活表情回來對我說:”他真是一表人材。

    ”希爾貝特深信德·聖盧侯爵的姓氏比奧爾良公爵的姓氏還要高貴千百倍,然而她畢竟首先屬于有才情的一代,她不願意在幽默感方面顯得比别人遜色*,因此津津樂道matersemita①,而且為了顯得非常之風趣她還補充說:”對我來說是我的pater”② ①拉丁文:母親的門路。

    
②拉丁文:父親。

    
“聽說小康布爾梅的婚姻是帕爾馬公主促成的。

    ”媽媽對我說。

    這倒不假。

    帕爾馬公主早就通過勒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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