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于童年回憶,這種現象在社會上也有其相同的東西。
為了使奧黛特重新來她家作客這件事獲得成功,維爾迪蘭夫人當然沒有使用”極端保皇派”,而是使用忠實程度較差的常客,這些人仍到其他沙龍去作客。
她對他們說:”我不知道為什麼在這裡再也看不到她了。
她也許在怄氣,我可沒有;總之,我哪點得罪了她?她是在我的家裡認識她的兩個丈夫的。
如果她願意再來玩,就請告訴她,我的大門對她是敞開的。
”這些話如果不是女主人的想象力讓她說出來的,一定會使驕傲的女主人難以啟口。
這些話給傳了過去,但沒有成功。
維爾迪蘭夫人等待着奧黛特,但沒有看到她來。
直至後面将要談到的一些事件發生,這些事件出于完全不同的原因,導緻無情無義的人們組成的熱情使團無法完成的事得以實現。
輕而易舉的成功固然少,完完全全的失敗也不多見。
①巴克斯特(1866-1924),俄國藝術家,主要從事舞台布景和戲裝的設計。
②迪比夫祖孫三代均從事繪畫,祖父名叫克洛德(1790-1864),父親是愛德華(1820-1883),孫子為紀堯姆(1853-1909)。
這裡是指室内裝飾家紀堯姆·德比夫。
③在這段時期我經常見到安德烈。
我們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有一次我想到絮利埃特這個名字,是在對阿爾貝蒂娜的遙遠回憶中想到的,猶如一朵神秘的花。
在當時是神秘的,但現在卻不能再激發起任何東西:我談論許多無關緊要的話題。
但對這個話題卻默無一言,這不是因為比另一個話題更加無關緊要,而是因為過去對這些事物考慮過多,所以現在産生一種厭倦的感覺。
我過去一個時期把這件事看得非常神秘,這個時期也許是真正有意思的時期。
但是,由于這些時期不會永遠持續下去,我們就不應該犧牲自己的健康和财富,去探索有朝一日将不會再使我們感到興趣的秘密。
–作者注。
發生的事情一模一樣,人們自然會想起過去的一句話:”不是思想正統,就是思想不正統”。
但當事情顯得并不相同時,由于過去的巴黎公社社員曾經反對修正德雷福斯案件,所以最堅決的德雷福斯派希望把所有的人統統槍斃,并且得到将軍們的支持,就象将軍們在德雷福斯案件審理期間反對加利費①那樣。
在這些聚會中,維爾迪蘭夫人邀請了幾位認識不久的女士,這些女士因其作品而出名,她們在前幾次來的時候打扮得光彩奪目,戴着豪華的珍珠項鍊,奧黛特也有一條漂亮的珍珠項鍊,她以前曾過份炫耀這條項鍊,現在她模仿聖日爾曼區的那些女士,穿上了”戰争服”,就對時髦的服飾持嚴厲态度。
但是,女士們善于适應環境。
三、四次之後她們就看到,她們認為時髦的服飾,正是那些時髦的人所廢棄的,她們就把繡金的衣裙擱置一邊,心甘情願地穿上樸實的服裝。
①加利費(1830-1909),法國将軍,曾殘酷鎮壓巴黎公社起義,一八九九年出任陸軍部長,由于極不适合搞政治,不到一年便被迫辭職。
維爾迪蘭先生說:”真掃興,我要給邦當打電話,讓邦當為明天作必要的準備,人們還删去了諾布瓦文章的全部結尾部分,隻是因為他在文中暗示貝森被免職了。
”因為司空見慣的愚昧使每個人通過使用常用的表達法來炫耀自己,并自以為可以表明現在時興這種說法,猶如一個資産階級的婦女在聽到别人談起德·布雷奧代先生、德·阿格裡讓特先生或德·夏呂斯先生時說:”誰?布雷奧代家的拔拔爾格裡格裡、夏呂斯家的梅梅?”不過,公爵夫人們也照此辦理,她們在說”免職”時有同樣的樂趣,因為對于公爵夫人們來說–對于有點詩意的平民來說也是如此–顯示區别的是名稱,但她們按照自己所屬的思想等級來表達思想,在這個等級裡也有許多資産者。
思想上的階級劃分不考慮出身。
維爾迪蘭夫人的所有這些電話也并非沒有弊病。
我們忘了提及,維爾迪蘭”沙龍”如果說在思想上和現實中繼續存在的話,已經暫時搬到巴黎最大的公館之一,原因是威尼斯使節們過去的住宅十分潮濕,加上缺煤和缺電,使維爾迪蘭夫婦在那裡會客更為困難。
另外,新客廳也不是沒有可愛之處。
正如在威尼斯因水多而面積有限的廣場規定了各個宮殿的外形,正如巴黎城内的一個小花園比外省的一座公園更能使人心曠神怡,維爾迪蘭夫人在這座公館裡的狹窄餐室,構成一個四壁白得發亮的菱形:猶如一個銀幕,每逢星期三,幾乎是每天,這幅銀幕上就會出現巴黎各種各樣最引人注目的男人和最時髦的女人,他們都樂意分享維爾迪蘭夫婦的豪華,因為在這個時期,最富裕的人們由于無法得到收入而緊縮開支,可是維爾迪蘭夫婦的豪華卻因他們的财産而與日俱增。
招待客人的形式有了改變,但布裡肖卻仍然感到十分快樂,随看維爾迪蘭夫婦的交往不斷擴大,他也從中找到在一個小小的空間裡積累起來的新樂趣,猶如聖誕節時在一隻鞋中發現意想不到的禮物。
有幾天,來赴晚宴的客人特别多,使這個私人住宅的餐室顯得過于狹窄,于是就在樓下的大餐廳裡設下晚宴,那些常客虛僞地裝出在樓上時的那種親密無間,而在心裡卻暗暗高興–他們幾個人離開衆人呆在一邊,就象過去乘小火車時一樣–,希望自己成為鄰座觀看和羨慕的對象。
在平常的和平時期,悄悄地寄給《費加羅報》或《高盧人報》的一則社交消息,會使沒能去雄偉旅館的餐廳赴宴的人們獲悉,布裡肖曾和迪拉斯公爵夫人共進晚餐。
但是,自從戰争爆發以來,社交新聞的專欄記者取消了這類消息(他們用刊登葬禮、嘉獎和法美宴會的消息來進行彌補),要做廣告就隻能用一種影響有限的幼稚的辦法,這種辦法出現于古騰堡①的發明之前,隻适用于史前時代,這就是在維爾迪蘭夫人的餐桌旁露面。
晚飯後,客人們來到樓上女主人的客廳,接着就開始打電話。
然而,在這個時期,許多大公館的客人裡都混雜着間諜,他們記下了邦當在電話裡傳達的秘密消息,可喜的是他的消息并不确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