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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憶似水年華 第七部 重現的時光(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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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您态度惡劣”)同那幫朋友一起低聲叫喊,對男爵指指點點,并發出那種用來嘲笑老同性*戀的格格笑聲,我确信這是為了掩蓋他的把戲;這些公開的揭發者要是被男爵單獨找去談,都會去做男爵要求他們做的一切。

    我弄錯了。

    如果說一種獨特的感情曾使象聖盧那樣最厭惡此行的人們性*欲倒錯–這在一切階級中都是如此–一種相反的感情則促使慣于此行的人們不去做這種事。

    某些人的轉變是由于後來對信仰的宗教有所顧忌,在發生某些醜聞時思想上受到震動,或是害怕染上那些并不存在的疾病,一些往往是門房或随身男仆的親戚真心實意地使他們相信有這些疾病,而一些嫉妒的男情人則假心假意地使他們相信這點,并認為可以用這種方法來獨占一個小夥子,而實際上他們已經使這個小夥子脫離自己和他人。

    因此,巴爾貝克過去的電梯司機再也不會為金銀财物而接受這種建議,現在他們認為,這種建議如同敵人提出來的一樣嚴重。

    至于莫雷爾,他毫無例外地拒絕所有人–德·夏呂斯先生曾背着他說出這種拒絕的真相,這既為他的幻想辯解,又将他們的希望摧毀–是由于他在離開德·夏呂斯先生兩年之後,愛上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同他住在一起又比他厲害,把他管得百依百順。

    過去,德·夏呂斯先生給了莫雷爾很多錢,莫雷爾可以為五十法郎同蓋爾芒特親王過夜,現在莫雷爾決不會接受同一個人或其他任何人的任何東西,即使給他五十法郎也不會接受。

    他的”女人”給他灌輸的如果不是榮譽和無私,就是人的某種自重,這種自重并不排斥假充好漢和炫耀自己,如果有人要把世界上所有的錢都送給他,隻要附加某些條件,他就會不屑一顧。

    這樣,各種不同的心理規律的作用得到了協調,以便調整人類繁榮的一切因素,這些因素能從一個方面或另一個方面,即用過剩或不足的方法,導緻人類毀滅。

    花卉也是如此,達爾文闡明的同一種适度調整着授粉的方式,同時又使其依次互相對照。

     “再說,這是件奇怪的事情,”德·夏呂斯先生用他有時使用的刺耳尖嗓音低聲說道。

    ”有些人喝着美妙的雞尾酒,樣子整天都是樂呵呵的,我聽到這些人說,他們無法活到戰争結束,他們的心髒将會受不了,說他們現在不能去想其他事情,他們将會突然死去。

    最奇怪的是這種事确實在發生。

    這真有意思!這是不是飲食問題?是不是因為他們現在隻能吃烹調粗糙的食物,或是因為他們為了證明自己的熱情,去從事那些徒勞無益、但完全改變他們過去的飲食制度的工作?不管怎樣,我記下了數目驚人的奇特早夭,這種早夭至少是符合死者意願的。

    我記不得我對您說了什麼,是說諾布瓦欣賞這場戰争,而且又是用如此奇特的方式來談論這場戰争。

    首先,您是否發現新的表達方式充斥其中?這些表達方式因每天使用–因為諾布瓦确實不知疲倦,我看是我嬸母維爾巴裡西斯的去世使他恢複了青春–而最終變成陳詞濫調,并立即被其他陳詞濫調所代替。

    過去,我記得您把記載那些出現、保存、然後消失的言語表達法作為消遣:’玩火者必自焚’;’任憑群犬亂吠,商隊依然前進’;’路易男爵①說:你出好的政策,我就能搞好财政’;’這裡有些迹象,雖不能看得過于嚴重,但也要認真對待’;’為普魯士國王而工作’(這種說法倒是死而複生,這點十分可靠)。

    唉,可惜的是從此之後,我看到多少說法銷聲匿迹!我們曾說過’破紙片’,’食肉帝國’,’旨在屠殺手無寸鐵的婦女和兒童的出色*文化’,’正如日本人所說,勝利屬于能比别人多忍受一刻鐘痛苦的人’,’日耳曼-土蘭人’,’科學的野蠻’,’用勞埃德·喬治先生有力的話來說,如果我們想赢得戰争’,這種話不知其數,還有’部隊的銳氣’,’部隊的膽量’。

    出色*的諾布瓦連句法也因戰争而發生深刻的變化,就象面包的生産或運輸的速度一樣。

    這位出色*的人物一心想把自己的願望說成即将實現的事實,卻又不敢使用純粹的将來時,怕這種将來時會同發生的事件互相矛盾,就采用動詞savoir來作為這種時态的标志②,這點您是否發現?”我對德·夏呂斯先生承認,我不大清楚他這番話的意思。

     ①路易男爵(1755-1837)曾任路易十八和路易-菲利浦的财政大臣。

    他的這個名句也許并不可靠,由基佐在《回憶錄》(1858)中援引。

    
②指使用動詞savoir(會,可能)的條件式來代替簡單将來時。

    
我必須在此指出,蓋爾芒特公爵完全不同意他弟弟的悲觀主義。

    其次,他親英的程度和德·夏呂斯先生反英的程度相同。

    最後,他把加約先生①槍斃一千次才能解恨。

    當他弟弟要他拿出加約先生叛國的證據時,德·蓋爾芒特先生回答說,如果隻能給那些在一張聲稱”我叛國”的紙上簽名畫押的人定罪,叛國罪就永遠得不到懲罰。

    但是,我在沒有機會重提此事的情況下也将會指出,兩年以後,具有最純粹的反加約主義的蓋爾芒特公爵遇到了一位英國軍事專員及其妻子,并同這對學問淵博的夫婦交了朋友,就象在德雷福斯案件時期同三位可愛的夫人交上朋友一樣。

    從第一天起,在談到加約時,他就感到極為驚訝,因為他認為加約肯定會被判罪,其罪行是不容置疑的,而這對有學問而又可愛的夫婦則說:”但是他也許會被宣告無罪,目前沒有任何證據可以給他定罪。

    ”德·蓋爾芝特先生試圖援引别人的話,指出德·諾布瓦先生在證人陳述時曾看着吓得發呆的加約說:”您是法國的喬利蒂②,對,加約先生,您是法國的喬利蒂。

    ”但這對有學問而又可愛的夫婦隻是微微一笑,把德·諾布瓦先生當作笑柄,并列舉他年老糊塗的證據,最後說他”在吓得發呆的加約先生面前”說這番話是在《費加羅報》上登的,實際上加約先生也許隻是在冷嘲熱諷。

    德·蓋爾芒特先生立刻改變了自己的看法。

    把這個變化歸功于一個英國女人的影響,也并非異乎尋常,這就象在一九一九年,當英國人把德國人稱為匈奴并要求嚴懲戰犯的時候,就已預蔔先知這一變化一樣。

    這時,英國人的看法也已發生變化,他們贊成的任何決定,都會使法國感到傷心,都會助德國一臂之力。

     ①約瑟夫·加約(1863-1944)由于首創征收直接稅(1906-1909),所以在富裕的階層中樹敵甚多。

    他曾同德國談判摩洛哥問題,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被懷疑通敵。

    
②喬凡尼·喬利蒂(1842-1928),意大利政治家,其命運同約瑟夫·加約相仿。

    
我們再來談德·夏呂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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