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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命所司以少牢祀泺、渭,并有事于華山。
帝至倉所勞軍,見箱廪填實,銘題數多,喜謂従者曰:“千裡遠來,急于此耳。
此既入手,餘複何論。
食之與兵,今時且足,信出于己,行之已久,諸将俱謹備守,無為他慮。
”未下馬,仍開倉大赈饑民。
辛未,還宮。
壬申,進屯馮翊郡,過舊宅,飨告五廟,禮也。
初,周齊戰争之始,周太祖數往同州,侍従達官,随便各給田宅。
景皇帝與隋太祖并家于州治。
隋太祖宅在州城東南,西臨大路。
景皇帝宅居州城西北,而面泺水。
東西相望,二裡之間,數十年中,兩宅俱出受命之主。
相繼代興,時人所見,開辟已來,未之有也。
乙亥,敦煌公至盩厔,所過諸縣及諸賊界,莫不風馳草靡,裹糧卷甲,唯命是従。
遣使啟帝,請期日赴京。
帝曰:“屈突東行不可,西歸無路,觀吾成敗,方有所之,不可為虞矣。
”乃命龍西公量簡倉,上精兵,自新豐道趨長樂離宮。
令敦煌公率新附諸軍,自鄠縣道屯長安故城。
至,并各聽教。
迨上郡睢陰以北,鹹遣使歸款。
丙子,大軍西引,曆下圭阝,過栎陽,路左所有炀帝行宮、園苑及宮人等,并罷之。
教曰:“大業已來,巡幸過度,宿止之處,好依山水。
經茲勝地,每起離宮,峻宇雕牆,亟成壯麗。
良家子女,充仞其間。
怨曠感于幽冥,縻費極于民産。
替否疊進,将何糾逖。
馳道所有宮室,愁宜罷之。
其宮人等并放還親屬。
”
冬十月辛巳,帝至灞上,仍進營,停于大興城春明門之西北,與隴西、敦煌等二公諸軍二十餘萬衆會焉。
帝勒諸軍各依壘壁,勿入村居,無為侵暴,若無兵者,恭以俟命。
代王與留守衛文升、陰世師等,以義兵多而且肅,不令而齊,門防轉嚴,拒守愈固,信使不通,告喻事絕。
帝雖每遣使至城下,申以尊隋夾輔之意,愚人俗吏,不達變通,暗于事機,往而無報。
如此,向經旬日,諸将相率啟帝曰:“京城不啟,此是隋運其亡。
天既亡之,非人能複。
違天棄日,勞師費糧,坐守愚夫,恐非長策。
請進圍之,以觀其意。
”帝曰:“兵纏象魏,矢及黃屋,人其謂我何哉“諸将對曰:“無成王之主,不得行周公之事。
又恐巨猾之徒,知義兵已定關中,來争形勝,請更思之。
”帝乃逡巡,未有報。
京兆舊賊帥等,并以家近帝城,不預元従,恥無功,乃各率所部兵,分地逼城而上。
帝慮其輕脫失利,辛卯,命二公各将所統兵往為之援。
京城東面、南面,隴西公主之。
西面、北面,敦煌公主之。
城中見而失色,更無他計,惟冀屈突及東都救援而已。
甲午,關中群帥等,各請率骁銳登城。
二公莫之能止。
時帝在春明門外,聞而馳入,舍于羅郭安興坊以鎮之。
甲辰,諸軍各競造攻具以臨城,帝又未之許。
二公及文武所司等固請曰:“太原以來,所過未嘗經宿,長驅四塞,罕有不克之城。
今至京師,不時早定,玩敵緻寇,以挫兵鋒,又慮初附之人,私輕太原之兵,無能為也。
此機不小,請速部分。
”帝曰:“強弩長戟,吾豈不許用之。
所冀内外共知,以安天下。
斯志不果,此外任諸公従民所欲。
然七廟及代王并宗室支戚,不得有一驚犯。
”乃下教:“有違此者,罪及三族。
”于是諸軍各于所部營分角,修攻戰之具。
雲梯競聳,樓争高,百道齊來,千裡并進。
繞京竹木,殲于斯矣。
十一日丙辰,昧爽,鹹自逼城。
帝聞而馳往,欲止之而弗及。
才至景風門東面,軍頭雷永吉等已先登而入,守城之人分崩。
帝乃遣二公率所統兵,依城外部分,封府庫,收圖籍,禁擄掠。
軍人勿雜,勿相驚恐。
太倉之外,他無所幹。
吏民安堵,一如漢初入關故事。
代王先在東宮,乃奉迎居于大興後殿。
是日,帝還移營舍于長樂宮浐川上。
先是,隋主以枭滅作逆,掘其墳壟而洿其室,陰世師、骨儀等遂以為恒準,乃令京兆郡訪帝之五廟茔域所在并發掘焉。
帝以此憾之,言必流涕。
戊午,收陰世師、骨儀、崔毗伽、李仁政等,并命隴西公斬于朱雀街道,以不従義而又愎焉。
餘無所問,京邑士女,歡娛道路,華夷觀聽,相顧欣欣。
乃命太常促擇吉日,告高廟,定尊位,立代王之禮。
文武将佐等議請曰:“天厭隋德,曆數在唐。
讴歌在路,被于遐迩。
兵起晉陽,遠定秦雍,百餘日間,廓清帝宅。
神武之速,此謂若飛。
非天啟聖,孰能如是昔漢高入關,不即自王,項羽後至,悔無所及。
公雖卑以自牧,須安天下。
”佥議請依符谶,上尊号。
帝愀然改容曰:“舉兵之始,本為社稷,社稷有主,孤何敢二劉季不立子嬰,所以屈于項羽。
孤今尊奉世嫡,複何憂哉“壬戌,乃率百僚,備羽儀法物,具法駕,迎代王即位于大興殿,時代王十餘歲矣。
大赦天下,改大業十二年為義甯元年。
複天下勿出今年租賦,賜民子孫承後者爵一級。
是日,仍遙尊後主為太上皇,與少帝在,不言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