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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閻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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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蕪秀才李中之,性直諒不阿。每數日辄死去,僵然如屍,三四日始醒。或問所見,則隐秘不洩。時邑有張生者,亦數日一死。語人曰:&ldquo李中之,閻羅也,餘至陰司亦其屬曹。&rdquo其門殿對聯,俱能述之。或問:&ldquo李昨赴陰司何事?&rdquo張曰:&ldquo不能具述,惟提勘曹操,笞二十。&rdquo

    異史氏曰:&ldquo阿瞞一案,想更數十閻羅矣。畜道、劍山,種種具在,宜得何罪,不勞挹取乃數千年不決,何也?豈以臨刑之囚,快于速割,故使之求死不得也?異已!&rdquo

    譯文  山東萊蕪有個秀才叫李中之,性格正直誠信,不循私情。每隔幾天,就會死去,身體僵硬的像屍體一樣,三四天後才醒來。有人問他見到了什麼,他也保密不說。同鄉有個張生,也幾天就死一次。(張生)對人說:&ldquo李中之是閻羅。我到了陰司,是陰司裡他手下的辦事人員。&rdquo就連閻羅王府的大門和正殿的對聯,這個張生都能詳細的複述出來。

    有人問:&ldquo李中之昨天去陰司有什麼事?&rdquo張生說:&ldquo不能詳細的告訴你。隻知道他提審了曹操,還打了他二十鞭子。&rdquo

    蒲松齡說:&ldquo曹操一案,想來已經經過數十任閻羅審理了吧。處罰他轉生為牲口或者光腳在劍山上爬行等處罰都應該罪名成立吧,曹操罪惡昭彰,量罪用刑并不費難可是幾千年過去都沒能判決出結果,原因何在呢?難道因為被判死刑的罪犯,以速死為快,以免零星受苦,所以才讓曹操在陰間遲遲不能被判決,讓他求死不得麼?太奇怪了!&rdquo

    

注釋

  (1)萊蕪:縣名,清屬泰安府,即今山東省萊蕪市,現屬濟南市管轄。

    (2)直諒不阿:正直誠信,不曲徇私情。《論語·季氏》:&ldquo益者三友,······友直,友諒,友多聞,益矣。&rdquo《商君書·慎法》:&ldquo夫愛人者不阿,憎人者不害,愛惡各以其正,治之至也。&rdquo

    (3)屬曹:屬官屬下分職辦事人員。舊時朝廷和各級官府分職辦事,稱分曹其屬官稱曹官。

    (4)門殿:閻羅王府的大門和正殿。

    (5)提勘:提審。曹操,字孟德,漢沛國谯人。年二十舉孝廉。曾參與鎮壓黃巾起義。後起兵讨董卓,逼獻帝都許昌,擊滅袁紹、袁術、劉表,逐漸統一我國北部地區。位至丞相,大将軍,封魏王。曹丕代漢稱帝,追尊為魏太祖武皇帝。在多數舊史家、文人和人民群衆的心目中,曹操是惡行累累的奸臣。蒲松齡也持這種看法。

    (6)阿瞞:曹操小字。《三國志·魏志·武帝紀》注引《曹瞞傳》:&ldquo太祖一名吉利,小字阿瞞。&rdquo

    (7)更:經曆。

    (8)&ldquo畜道、劍山&rdquo二句:意謂冥罰惡人轉生為畜牲或到劍山等處受酷刑,種種章程都很明确。

    (9)&ldquo宜得何罪&rdquo二句:意謂曹操罪惡昭彰,量罪用刑并不費難。挹取,謂斟酌量刑。

    (10)&ldquo臨刑之囚&rdquo二句:被判死刑的罪犯,以速死為快,以免零星受苦。

    (11)異已:太奇怪了。已,同&ldquo矣&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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