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蕪劉洞九官汾州,獨坐署中,聞亭外笑語漸近,入室則四女子:一四十許,一可三十,一二十四五已來,末後一垂髫者,并立幾前,相視而笑。
劉固知官署多狐,置不顧。
少間,垂髫者出一紅巾戲抛面上,劉拾擲窗間,仍不顧。
四女一笑而去。
一日年長者來,謂劉曰:&ldquo舍妹與君有緣,願無棄葑菲。
&rdquo劉漫應之,女遂去。
俄偕一婢擁垂髫兒來,俾與劉并肩坐。
曰:&ldquo一對好鳳侶,今夜諧花燭。
勉事劉郎,我去矣。
&rdquo劉谛視,光豔無俦,遂與燕好。
诘其行迹,女曰:&ldquo妾固非人,而實人也。
妾前官之女,盅于狐,奄忽以死,窆園内,衆狐以術生我,遂飄然若狐。
&rdquo劉因以手探尻際,女覺之笑曰:&ldquo君将無謂狐有尾耶?&rdquo轉身雲:&ldquo請試扪之。
&rdquo自此,遂留不去,每行坐與小婢俱,家人俱尊以小君禮。
婢媪參谒,賞赉甚豐。
值劉壽辰,賓客煩多,共三十餘筵,須庖人甚衆先期牒拘僅一二到者。
劉不勝恚。
女知之,便言:&ldquo勿憂。
庖人既不足用,不如并其來者遣之。
妾固短于才,然三十席亦不難辦。
&rdquo劉喜,命以魚肉姜椒悉移内署。
家中人但聞刀砧聲繁不絕。
門内設以幾,行炙者置柈其上,轉視則肴俎已滿。
托去複來,十餘人絡繹于道,取之不絕。
末後,行炙人來索湯餅。
内言曰:&ldquo主人未嘗預囑,咄嗟何以辦?&rdquo既而曰:&ldquo無已,其假之。
&rdquo少頃呼取湯餅,視之三十餘碗,蒸騰幾上。
客既去,乃謂劉曰:&ldquo可出金資,償某家湯餅。
&rdquo劉使人将直去。
則其家失湯餅,方共驚疑,使至疑始解。
一夕夜酌,偶思山東苦醁,女請取之。
遂出門去,移時返曰:&ldquo門外一罂可供數日飲。
&rdquo劉視之,果得酒,真家中甕頭春也。
越數日,夫人遣二仆如汾。
途中一仆曰:&ldquo聞狐夫人犒賞優厚,此去得賞金,可買一裘。
&rdquo女在署已知之,向劉曰:&ldquo家中人将至。
可恨伧奴無禮,必報之。
&rdquo仆甫入城,頭大痛,至署,抱首号呼,共拟進醫藥。
劉笑曰:&ldquo勿須療,時至當自瘥。
&rdquo衆疑其獲罪小君。
仆自思:初來未解裝,罪何由得?無所告訴,漫膝行而哀之。
簾中語曰:&ldquo爾謂夫人則已耳,何謂狐也?&rdquo仆乃悟,叩不已。
又曰:&ldquo既欲得裘,何得複無禮?&rdquo已而曰:&ldquo汝愈矣。
&rdquo言已,仆病若失。
仆拜欲出,忽自簾中擲一裹出,曰:&ldquo此一羔羊裘也,可将去。
&rdquo仆解視,得五金。
劉問家中消息,仆言都無事,惟夜失藏酒一罂,稽其時日,即取酒夜也。
群憚其神,呼之&ldquo聖仙&rdquo,劉為繪小像。
時張道一為提學使,聞其異,以桑梓誼詣劉,欲乞一面,女拒之。
劉示以像,張強攜而去。
歸懸座右,朝夕祝之雲:&ldquo以卿麗質,何之不可?乃托身于髪髪之老!下官殊不惡于洞九,何不一惠顧?&rdquo女在署,忽謂劉曰:&ldquo張公無禮,當小懲之。
&rdquo一日張方祝,似有人以界方擊額,崩然甚痛。
大懼,反卷。
劉诘之,使隐其故而詭對。
劉笑,曰:&ldquo主人額上得毋痛否?&rdquo使不能欺,以實告。
無何婿亓生來,請觐之,女固辭之,亓請之堅。
劉曰:&ldquo婿非他人,何拒之深?&rdquo女曰:&ldquo婿相見,必當有以贈之。
渠望我奢,自度不能滿其志,故适不欲見耳。
&rdquo既固請之,乃許以十日見。
及期亓入,隔簾揖之,少緻存問。
儀容隐約,不敢審谛。
即退,數步之外辄回眸注盼。
但聞女言曰:&ldquo阿婿回首矣!&rdquo言已大笑,烈烈如鸮鳴。
亓聞之,胫股皆軟,搖搖然如喪魂魄。
既出,坐移時始稍定。
乃曰:&ldquo适聞笑聲,如聽霹靂,竟不覺身為己有。
&rdquo少頃,婢以女命,贈亓二十金。
亓受之,謂婢曰:&ldquo聖仙日與丈人居,甯不知我素性揮霍,不慣使小錢耶?&rdquo女聞之曰:&ldquo我固知其然。
囊底适罄向結伴至汴梁,其城為河伯占據,庫藏皆沒水中,入水各得些須,何能飽無餍之求?且我縱能厚饋,彼福薄亦不能任。
&rdquo
女凡事能先知,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