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屢被刺剟,因就别榻眠。
月餘,不敢問鼎。
即白晝相逢,女未嘗假以言笑。
同窗某知之,私謂孫曰:“夫人能飲否?”答雲:“少飲。
”某戲之曰:“仆有調停之法,善而可行。
”問:“何法?”曰:“以迷藥入酒,給使飲焉,則惟君所為矣。
”孫笑之,而陰服其策良。
詢之醫家,敬以酒煮烏頭置案上。
入夜,孫酾别酒,獨酌數觥而寝。
如此三夕,妻終不飲。
一夜孫卧移時,視妻猶寂坐,孫故作齁聲,妻乃下榻,取酒煨爐上。
孫竊喜。
既而滿飲一杯;又複的,約盡半杯許,以其餘仍内壺中,拂榻遂寝。
久之無聲,而燈惶煌尚未滅也。
疑其尚醒,故大呼:“錫檠熔化矣!”妻不應,再呼仍不應;白身往視,則醉睡如泥。
啟衾潛入,層層斷其縛結。
妻固覺之,不能動,亦不能言,任其輕薄而去。
既醒,惡之,投缳自缢。
孫夢中聞喘吼聲,起而奔視,舌已出兩寸許。
大驚,斷索,扶榻上,逾時始蘇。
孫自此殊厭恨之,夫妻避道而行,相逢則俯其首,積四五年不交一語。
妻或在室中,與他人嬉笑,見夫至色則立變,凜如霜雪。
孫嘗寄宿齋中,經歲不歸;即強之歸,亦面壁移時,默然就枕而已。
父母甚憂之。
一日有老尼至其家,見婦,亟加贊譽。
母不言,但有浩歎,尼诘其故,具以情告。
尼曰:“此易事耳。
”母喜曰:“倘能回婦意,當不靳酬也。
”尼窺室無人,耳語曰:“購春宮一幀,三日後為若厭之。
”尼去,母即購以待之。
三日尼果來,囑曰:“此須甚密,勿令夫婦知。
”乃剪下圖中人,又針三枚、艾一撮,并以素紙包固,外繪數畫如蚓狀,使母賺婦出,竊取其枕,開其縫而投之;已而仍合之,返歸故處。
尼乃去。
至晚,母強子歸宿。
媪往竊聽。
二更将殘,聞婦呼孫小字,孫不答。
少間,婦複語,孫厭氣作惡聲。
質明,母入其室,見夫婦面首相背,知尼之術誣也。
呼子于無人處,委谕之。
孫聞妻名便怒,切齒。
母怒罵之,不顧而去。
越日尼來,告之罔效,尼大疑。
媪因述所聽:尼笑曰:“前言婦憎夫,故偏厭之。
今婦意已轉,所未轉者男耳。
請作兩制之法,必有驗。
”母從之,索子枕如前緘置訖,又呼令歸寝。
更餘,猶聞兩榻上皆有轉側聲,時作咳,都若不能寐。
久之,聞兩人在一床上唧唧語,但隐約不可辨。
将曙,猶聞嬉笑,吃吃不絕。
媪以告母,母喜。
尼來,厚饋之。
孫由是琴瑟和好。
生一男兩女,十餘年從無角口之事。
同人私問其故,笑曰:“前此顧影生怒,後此聞聲而喜,自亦不解其何心也。
”異史氏曰:“移憎而愛,術亦神矣。
然能令人喜者,亦能令人怒,術人之神,正術人之可畏也。
先哲雲:‘六婆不入門。
’有見矣夫!”
孫生屢次被刺傷,隻好在另一張床上自宿。
過了一個多月,仍不敢和妻子共寝。
兩人即使是白天相逢,妻子也從沒給以好言笑臉。
孫生有個同學知道這事後,私下對他說:“你夫人能喝酒嗎?”孫生答道:“喝得很少。
”這人和孫生開玩笑說:“我有替你們調停的方法,方法絕妙并且可行。
”孫生問:“什麼方法?”那人說:“把迷魂藥放在酒中,騙她喝下去,你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