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人,怎麼竟闖到我的屋裡來了?”女子微笑着說:“我不是村裡的人。
我祖籍山東,姓呂。
父親是文學士,我的小名叫無病。
跟随父親客居到這裡,父親早已去世了。
我孤獨無靠,仰慕公子出身于大家,又是名士,願意投奔您這個鄭康成做您手下的文婢。
”孫麒笑着說:“你的心意倒很好。
但在這裡我跟仆人們住在一起,實在不方便。
等我回家後,再用頂轎子聘了你來。
”女子躊躇地說:“我自料才疏貌醜,怎敢奢望做您的配偶呢?隻想供你在書齋裡驅使,我倒還不至于把書捧倒了!”孫麒說:“就是收你做婢女,也得挑個吉日啊!”說着,用手指指書架,命她把《通書》第四卷取來,意思是試試她的學問。
女子翻檢了一通,找到了書,自已先浏覽了浏覽,才交給孫麒,邊笑着說:“今天河魁星不在房裡。
”孫麒聽了,不禁動了心,便把她留下了,藏在室内,不讓外人知道。
無病閑着沒事,替他抹桌子、整理書籍、焚香、擦香爐,把房間整理得光潔一新,孫麒大為高興。
到了夜晚,孫麒命仆人都到别處去睡,隻讓無病伺候。
無病察言觀色,服侍得更加殷勤周到。
直到叫她去睡覺,她才端着蠟燭走了。
孫麒半夜一覺醒來,覺得床頭上像躺着個人,用手一摸,知道是無病,便搖醒了她。
無病驚恐地起身站在床下。
孫麒責備她說:“怎麼不到别處去睡?我的床頭是你睡覺的地方嗎?”無病怯怯地說:“我膽小,不敢獨睡。
”孫麒可憐她,讓她睡在床裡邊。
忽然,他聞到無病身上傳來一種蓮花一般的清香氣息,大感驚異,便叫她和自己同枕一個枕頭。
孫麒心神搖蕩,漸漸拉無病同睡一個被窩,二人歡愛一場,孫麒十分喜歡她。
孫麒又想:老這樣讓無病躲藏着,總不是辦法。
又怕領她一同回家會惹人議論。
孫麒有個姨母,跟這裡隻隔着十幾家,他便和無病商量着讓她先避到姨母家,以後再接她回來。
無病覺得這辦法好,便說:“你阿姨我早就很熟,不用你先去通知,我這就去。
”孫麒送她,她就越牆走了。
孫麒的姨母是一個寡老太太。
天明後她打開門,一個女子閃身走了進來,她忙詢問,女子回答說:“你外甥讓我來問候阿姨。
公子想回家,因路遠缺馬,留我暫時借住在阿姨這裡。
”老太太相信了,便留住了她。
孫麒搬回家後,假稱姨母家有個婢女,姨母想送給自己,派人把無病接了回來。
從此後,便讓她坐卧不離地服侍自己。
日子一長,孫麒更加寵愛無病,便娶了她作妾。
有高門大戶想和他結親,他一概不答應,大有和無病白頭到老的意思。
無病知道後,苦苦地勸他娶妻,孫麒隻得又娶了許家的女兒為妻,但終究還是寵愛着無病。
許氏非常賢惠,從不和無病争床第之歡,無病侍奉她也越發恭敬,因此二人關系很好。
後來,許氏生了個兒子,取名叫阿堅,無病對待孩子像自己親生的一樣愛護。
孩子剛三歲,常離開乳媽,跑去跟無病一塊睡。
許氏叫他回去,也不走。
過了不久,許氏因病死去,臨死前囑咐孫麒說:“無病最愛護我的兒子,孩子就算是她親生的好了;把她扶正作嫡妻,也可以。
”埋葬了許氏後,孫麒便要按許氏的遺言去做,把這事告訴親族後,大家都說不可,無病也堅決推辭,這事也就罷了。
本縣有個王天官的女兒,新近守寡,托人來孫家求婚。
孫麒非常不願意結這門親事。
王家再三請求,媒人也極力宣揚王氏的美貌;加上孫麒的親族仰慕天官大人的勢力,一昧慫恿他,孫麒動搖了,到底還是娶了王氏。
王氏果然生得非常豔麗,但性情卻異乎尋常的驕悍。
平時的衣服用具,一不稱意,就亂毀亂扔。
孫麒因為喜歡她,不忍違了她的性子。
過門才幾個月,便霸住丈夫,不讓他和無病同房。
還經常把怒氣遷移到丈夫身上,幾次三番地大吵大鬧。
孫麒受不了,便一個人獨宿。
王氏更加惱怒。
孫麒煩惱不堪,找了個借口跑到京城中,避難去了。
王氏又把孫麒的出走歸罪于無病,盡管無病看着她的臉色,小心伺候,但王氏還是不高興。
有一天夜裡,她讓無病睡在床下伺候,阿堅總是跟着無病。
每次叫起無病來支使,阿堅就啼哭不休。
王氏厭煩地痛罵阿堅,無病急忙叫乳媽來抱走他。
阿堅不走,想強讓他走,他哭得更厲害了。
王氏大怒,從床上蹦下來,将阿堅一頓毒打,他才跟着乳媽走了。
阿堅從此後被吓出了病,不吃不喝。
王氏禁止無病去照料阿堅,阿堅整天啼哭。
一次,王氏呵斥乳媽把阿堅摔到地上,孩子哭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