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霧蒙蒙的下午,所有的東西似乎都有點朦朦胧胧。遠處的海灣有一個霧角在嘟嘟地響着。霧角聲總是使譚太太感到壓抑,無論什麼時候,她都喜歡噴氣式飛機雷鳴般的轟鳴聲,盡管那聲音不怎麼悅耳,但至少它是一個好天氣的指标。她弄不懂人們為什麼把霧角聲弄得這樣憂郁,壞天氣本身已經夠憂郁的了。 “你好,譚太太!”她一到王宅,劉媽就上前問候她。 “馬馬虎虎。”譚太太說,“給我倒點熱茶來。唉,都到下午了還這麼冷,真讓人讨厭。” “是,太太。” 譚太太走進中廳,第一眼就看見了正在被罰站的王山,使本已情緒低沉的她更加沮喪。這孩子正呆滞地站在一個牆角邊,面對着牆壁,顯然是又在遭受長時間罰站的折磨。“喂,”譚太太皺着眉頭問道,“你又背不出孔夫子的書了?” “不是,姨媽。”王山一邊回答,兩條腿一邊不安地晃來晃去。 “那你為什麼站在那兒?練體操嗎?” “不是,姨媽。鍍金時鐘沒了。” 譚太太的眼光本能地朝供桌掃了過去。當她看到她姐姐的時鐘已經不在那裡時,心裡就像被抓撓一樣難受。她雙手捂住自己的嘴走到王山跟前,質問王山:“你這不成器的渾蛋,你怎麼能偷自己家的傳家寶呢?” “我沒有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