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麗克西斯在平坦的公路上開着,公路将大海擁在懷裡,她可以觀賞連綿不斷的大海美景,心情愉快。她的左邊除了藍色别無其他:蔚藍的大海,寶石藍的天空。為什麼把悲傷的情緒叫“藍色”呢?阿麗克西斯想。這明亮的天空、閃閃發光的海水,似乎就是她極度的幸福中的一部分。 車窗搖下來後,暖暖的空氣灌了進來,她的頭發像黑色的瀑布飄揚在腦後,汽車簡易的磁帶卡座裡播放着歌曲《褐色眼睛的姑娘》,阿麗克西斯跟着大聲唱着。那是埃德讨厭的範·莫裡森的音樂。 這趟快樂的行程用了兩個多小時,她一路風急火燎,擔心錯過渡輪,腳一直緊緊地踩着油門,再沒什麼比自己開車更盡興的了。 時間不多了,退掉車後,她強壓着沒車的遺憾,買了渡輪船票,登上通往船艙的踏闆。希臘渡輪上迎接乘客的那種濃烈的汽油味,她太熟悉了,一兩個小時後就會适應。汽車正開上來,貨物正裝到甲闆上,到處亂糟糟的。一群黑發男子互相叫着,說着她很慚愧聽不懂的語言。在這種特殊情況下,聽不懂可能還好。她看到一扇門上寫着“Footpassengers”,感激地穿過去。 阿麗克西斯知道,在這艘船的什麼地方,她能找到母親。有兩個休息室,一個是抽煙乘客用的,另一個更大些的給不抽煙的乘客用。一群美國學生占據了後者,而前者裡面,有幾個家庭,是去克裡特看望親戚後回雅典的。他們全都在大聲喊叫,全都像在發表長篇大論,其實他們可能隻是在商量現在吃烤三明治還是等會兒再吃。阿麗克西斯在這一層沒有找到母親,她上到甲闆上。 在昏暗的光線中,她看見了索菲娅,她在船那頭,靠近船頭。她獨自坐着,小旅行包在腳邊,她望着伊拉克裡翁的點點燈火,以及威尼斯人建造的大型軍火庫的拱頂。這座十六世紀堅固的要塞站在那裡守衛着海港,質樸的外牆好似昨天才建成。 一天前,阿麗克西斯吃驚地看見了母親。這一次輪到索菲娅吃驚地看到女兒。 “阿麗克西斯!你在這裡做什麼?”她驚道,“我以為你打算回哈裡阿呢。” “我原本是打算來着。” “可是你為什麼在這裡?埃德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