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魏國來看,雖然荊州是戰略要地,但如果奪取卻是一個“燙手山芋”。關羽雖然勇猛,但僅憑荊州剩下的六郡兵力,畢竟不能與吳國江南的大軍實力相提并論,幹脆讓關羽夾在兩強中間,對整個戰略反而有利,畢竟對付關羽比直接面對吳國大軍要有利得多。況且,如果魏國攻打荊州,不但會遭到關羽的拼命抗擊,同時,也會使孫權感到唇亡齒寒的危險而救援關羽,勝負難料。即便魏國奪占荊州,雖然自身可以增長實力,但一是要直接面對吳國大軍,對戰略态勢不利。第二,更重要的是打破了力量均衡,容易讓孫權放棄幻想、死心塌地和劉備合作。所以,對魏國而言,奪取荊州是完全有實力的,但就此把孫權、劉備逼上非合作不可的唯一道路是不明智的,緩一步保持現狀,讓孫權少一些危機感,繼續保持偏安江東的幻想,才真正符合兵法中“圍三阙一、虛設出路、暗伏口袋”的真意。 從吳國來看,真正在赤壁之戰中救了吳國的不是諸葛孔明、也不是周瑜,而是長江天險。如果沒有這個先決條件,什麼連環計、借東風,都是廢話。既然吳國的優勢在“水”,奪取荊州對吳而言可以說是利弊參半。利的方面是增進了吳國的實力,取得了便捷的攻打魏國的前進基地。而弊的方面則是棄長取短,且失去了關羽這一道緩沖屏障,必須直接面對強大的魏國軍隊。呂蒙認為北上徐州是不可能的,江東水師在旱地絕不是曹操對手,所以眼睛必須盯着荊州。難道在徐州打不赢,在荊州就可以打赢?吳國難道可以在荊州買到“機械化裝備”?所以,呂蒙的話隻能是一家之言,呂蒙充其量隻是個戰術家,絕不是合格的戰略家。這從吳國奪占荊州後并沒有太大的作為就可以看出。所以,吳國從總體戰略上講,奪取荊州是必須的,但不應該在當時的條件下攻取荊州。其次,從當時的形勢來看,即使在劉備奪取漢中後,蜀、吳兩國的總體實力也隻能是與魏國相當,吳、蜀交兵,無異是在破壞這種均衡。 當時,荊襄九郡劉備已經割讓東吳三郡,關羽憑借荊州六郡之兵絕對不敢渡江攻擊東吳。這從關羽水淹七軍時需要臨時準備舟筏就可以知道,荊州軍當時水軍應該極少,渡江攻擊東吳,無異以卵擊石。而諸葛的主要意圖則在于關中,實際上就是關羽取得水淹七軍的大捷,既動搖不了曹魏的根基,同樣也不可能改變荊州軍與東吳軍的力量對比。孫權完全可以忍一時之氣,等待諸葛出兵奪占關中後,再向蜀索要荊州。到那時,蜀、魏基本達到平衡,吳投蜀則蜀勝,投魏則魏勝,諸葛平生唯謹慎,他怎麼可能冒着荊州孤軍被殲和與吳國直接翻臉的雙重危險而死“賴”荊州?蜀國那時将荊州還給東吳,将荊州兵馬撤回上庸,不但避免了孤軍無援的危險,而且彌補了諸葛入關中後益州的兵力空虛,同時,還了吳國的人情,取得“有信義”這樣一種輿論氛圍,可以說什麼都占全了。諸葛和劉備何許聰明之人,這筆賬還會算不清?這也就跟韓信當年要挾劉邦封他為王是一個道理。到了那個時候,吳國擁有江南、荊州,蜀國有西部地區、魏國有東部地區。蜀強則吳助魏,魏強則吳助蜀,三國鼎立的局面可能維持的更長,吳國也就可能生存更長時間,甚至在幾代後出現轉機。